既然女儿都这样说了,男人也没有再追问的道理,胸口好一阵起伏,想回身坐到那椅子上,又堪堪想起承不住自己的分量。
身后姜念又不说话,他只得继续追问:“那如今怎样了?”
“谢大人与吏部王侍郎那边走不通,女儿便只能另辟蹊径,只是转了几手,最后求到谁那儿他们也不敢说,便只能将这笔银钱交过去。”
字字不离钱,便是要讨账的意思。
姜默道那只手提起来端在身前,君子模样,内里却是污秽心肠。
“要多少?”
“五千两。”
“什么?!”
他虽说只是八品小官,可好歹是京官,有时地方查阅的文书递来,连带着也要送些东西。可五千两,怕是把姜宅卖了都抵不上!
“这事儿不好声张,我特意选在这儿说,爹爹也莫要一惊一乍的。”
经她提醒,姜默道自知失言,缄口之后,那“五千两”便像座大山,将他压得死死的,喘一口气都觉得痛。
“念,念儿啊,你说的那位大人,靠得住吗?莫不是那些人见你年纪小,特意来诓你的?”
这数报得太大,姜念就知道他会疑心,当即道:“她们诓我年轻不懂事,难道还不忌讳谢太傅?您上回的事没闹大,我狐假虎威,也能唬住一片人。”
这两头瞒的事,听着倒是更可信些。
他稍稍冷静,却仍是痛苦,“五千两,为父一生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吗?”姜念两条秀眉轻蹙,“我听闻前朝宦官乱政时,地方官进京述职,动辄献上白银数千。”
“我当爹爹为官这些年,虽不至如那些贪官盆满钵满,但合该有些家底攒着的。”
姜念猜得不错,他一边靠着亡妻的嫁妆维持家中开支,自己多年攒下的钱却从不过明路,合计着该有个一千五百两上下。
去之五千两,仍旧是这辈子都攒不到的数。
可他如今已不是二十岁,等不起了。
“这样吧,”姜念的声音如道光打进来,“先前谢大人送我的首饰,我挑些金子熔了,玉器成块典当,这样凑出一笔;其余还有一间大人给的铺子,支年初几月的现银抵上,我替您再凑个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