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力的白衬衫多解开了一枚纽扣,眼罩摘了,额发低垂,指间翻转着白色耳机盒。
听到邱朗朗喊他,他脚步微顿,而后,像往常那样,他低沉沉应了一声“嗯”。
光源在裘力身后,邱朗朗看不真切他的脸,只能听见自己杂乱无序的心跳。
片刻后,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仰起脸笑,说:“我洗完了,你赶快洗吧。”这笑容是强堆出来的,他唇角颤抖,声音也干涩得厉害。
裘力喉结微动,半晌,他垂低眼眸,说:“天凉了,别光脚。”
两颗冷白的拇趾相接,微微摩擦彼此,邱朗朗迟滞地点头,闪身进屋。
靠住合上的房门,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体内狂冲直撞,只需一个小小切口,就能冲毁他艰难筑建起来的心理堤坝。
将将,有那么一瞬,邱朗朗几乎失控,他想跑上去,想不管不顾地拥住白衬衫下那副坚实温热的身躯!
曾经的他,囿于身份,不能、也不敢去确认,以至于到死都不明不白!
可如今,他不再是裘浅山了,他可以宣之于口!
他想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然而......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你不可以在力完全不明状况的时候偷袭,那样无异于重蹈覆辙。
更何况,现在的你身无长物,除了索取,你能给予什么?!
邱朗朗倚门滑落,紧紧掩住双眼,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灰心......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邱朗朗在黑暗里一字一句劝诫自己:不是说好不问结局吗,不是许诺过要竭尽一切去守护吗,那就收好自己的贪念;你该做的,是好好陪在裘力身边,哪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绝不能再丢下他一个人!
……
门外,在邱朗朗看不见的地方,裘力久久伫立。
眼底、心里,只有鼻尖上那枚小巧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