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柏油路走到一家叫“砂锅居”的小饭馆,然后右转,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巷走到底。
穿过一道铁栅栏门,邱朗朗回到了“家”,那是一栋红砖斑驳的筒子楼。
他深深吸了口气,没多停留,几步迈进楼道门。忽而想到什么,又退了出来,收了伞,将一辆倚在铁栏杆上的旧山地车抬近单元门,和一堆破自行车叠放在一起。
上二楼,左转第一间,单薄的木板门上用红漆手写了个“201”。邱朗朗左右看看,手指在裤兜里摩挲手机边缘。
不知为何,记忆忽然恍惚了一瞬。邱朗朗蹲下来,棕垫下边没有,又站起来往左走两步,掀开电表箱上的薄铁皮,也没有。他仰头看向门框,踮脚够过去,除了沾了满手灰,什么也没摸到。
正在思考要不要给大头打个电话,问问他放钥匙的“老地方”是指哪里,视线忽然落到窗台上的一只脏兮兮的玻璃酒罐上。
眼皮突突跳了两下,邱朗朗用食指顶歪罐子。
果然,堂而皇之地躺在窗台上的正是一片薄薄的门钥匙。
?
木门推开,很简朴狭窄的里外两间,进门右手边是一张褪了色的布艺沙发,靠窗摆了张双人架子床,床边是一张有些年代感的木质写字台。桌面上落了灰,桌角上摆着一盆芦荟,不知多久没浇过水,歪斜地倚在花盆边沿。桌子的正上方挂着房间里唯一有色彩的东西,一本烫金“福”字挂历。
里面那间是邱慢慢的卧室,这会儿门关着,平日里除了打扫,父子俩很少进去。
邱朗朗收回视线,淡定转身合上房门,而后他脱下身上白色的运动服,换了套旧衣服,开始清扫。
租期还有三个月,也就是说,未来三个月,这里还是他的家。既然是家,总该有个家的样子。
一小时后,他抹了把额头,擦干手,缓缓走到桌前。
挂历上用红笔标了几个圆,分别写着“英语”、“数学”和“理综”,应该是他错过的月考,翻过两页,月底的位置又是四颗加粗的五角星。邱朗朗在心里算算,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个来月。
环视一圈,他把换鞋用的小板凳勾到房间正中,面对着窗抱膝坐下。
天很阴,雨还在下,不大,雨滴敲打在蒙尘的玻璃窗上,温柔、轻盈、小心翼翼。
邱朗朗微偏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片刻后偏向另一侧,好一会儿,他轻轻摸了摸耳朵,不由自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