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忽然被大爷指责,一下子也恼怒了起来:“我好心劝你,你们这些泥腿子眼皮子浅,根本看不见这个事情背后的坏处!难道整天挑大粪,在泥地里刨食很体面吗?你看看你,穿得像是拾破烂的一样,居然还好意思讲体面?”
“你!你的衣衫,你的饭食,都是泥里出来的,你——我tui!”大爷到底是没读过什么书,骂不过那男子,愤愤之下只能从口中哈出一口浓痰狠狠吐在了男子的鞋上。
男子想要动手,同伴却看见远处又走来一队巡城的夏官,连忙拦住他:“别冲动,今日那个女司寇行动,城里夏官都出来了。可别为了一个泥腿子毁了自己前途。”
“大家快去东市,何大人在东市宣讲了!《太初新律草》包含平籍政策、取缔媵妾制度、加重买卖人口处罚、禁止父母包办,还有养济慈幼制度——大家快去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大嗓门喊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军队的号角一样,一下子,人群纷纷向东市涌去。这些可都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何瑶提出的《太初新律草案》依旧围绕取消贱籍以及取消贱籍连带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对辛周律进行修改,甚至大胆地提出了对十几条旧律的废止,直指君权父权,要将民贵君轻写进律法里,要将父为子纲剔除出辛周律。
她爹何谓樘气得心脏病发作,直接告病辞官,赠她家书一封:“你若执意向前,他日横死莫怪为父不曾相劝!事已至此,我也只得归家,静待那日为你敛尸!”
她自幼桀骜,尤其不爱听她爹的话。但她也知道,她家是寒门,她爹作为寒门官员,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自是有一套为人处世的逻辑,并且因为他的“成功”,使他将其奉为圭臬。可若要说来,女子掌权已是超脱“逻辑”、打破“伦常”。她观诸多同僚一生都在伦常之中自证清白,而她不愿如此。权力既然已在她手,那万事皆是应得,而她也要用这份“应得”去为她们带来解脱——她要让这个天下有建立在女子本位之上的全新伦常!
东市的抱月茶楼之上,顶层的窗户微微打开,一身常服的辛温平带着辛以烛坐在窗前,她的目光定在何瑶身上,望着那一席秋叶黄的衣袍在人群之中振臂,台下的人们情绪被她牵动,辛温平微微敛眸。辛温平有时喜爱这个大司寇喜爱到厌恶,因为她那么干净明烈,照得自己那些自私如此污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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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以烛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何瑶,眼睛里有一团黄色的火焰闪闪跃动。她指着何瑶对辛温平道:“母皇,何司寇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