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实人王时朴也是武将出身,只是如今入了秋官的体系。他对唐陈道:“我知晓你有本事。作为你的岳丈,我自然是希望看到你上进。可你别忘了,这世上除了项羽、孙策,还有赵括啊!”
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在说唐陈阵前经验不足,只会纸上谈兵了。
“孤心意已决。”辛温平摆了摆手,示意王时朴闭嘴,“王爱卿,没有武将生来就会上阵杀敌,哪一个不是在阵前拼杀出来的?就连父皇都是从西北军历练出来的,一边说着别人经验不足,一边又不给别人积攒经验的机会,要年轻的官员怎么活?”
“可是……”
“臣,叩谢殿下!”唐陈这会儿已经把辛温平当成伯乐了,生怕再过一会儿这事儿就黄了,连连拜谢。辛温平摆了摆手,道:“既然此事已经解决,就不再多议。”
王时朴闭上了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辛周的小朝没有那么严格的君臣之礼,一般都是辛温平坐在上首,官员们各自坐在下方两侧的小凳上,若有事要禀,就起身站到殿中汇报。该跪的时候跪,跪完了就坐回去。也会有一两个混子躲在大殿的角落里打瞌睡。不过咬耳朵一般是不能的,尤其是皇太女小朝时。皇太女耳朵尖,有一次听见两个大臣在角落里说小话,把人拖下去,每个人屁股上都挨了一个板子。大臣打板子的伤害性不大,但羞辱性极强,是要扒掉外裤打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让人看着个亵裤总归是难堪的。
尤其那次被打板子的大臣,亵裤还是他娘子用碎布头拼的,屁股上两朵大红花。
因此这些大臣们是该讲话的时候讲话,不该讲话的时候就闭嘴。
辛温平点了几个大臣,问了问她最近比较关心的剑南道重建情况,和江南道、淮南道战后的扫尾工作。没有别的要事,便让大臣们退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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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窦漪守制,公孙冰也病了,阿姊远在剑南道,这洛阳城让辛温平觉得死气沉沉的。下朝之后辛温平去了一趟河曲书院的问心堂,堂前的梨花树还是飘着雪一样的花瓣儿。康成映今日却也不在,去城外的庄子上种地了。辛温平心下失落,不过也怪自己不请自来,和门房的小童约了时间再来。
她连中三元,后来又成了皇女,来找康成映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康成映本就是个爱清净的,当年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康成映也不会收她这个小徒儿。而现在更是闭门谢客,连书院的课业都不怎么讲了,只道年纪大了,就想种种田,整日泡在河曲书院在洛阳城外的庄子上,研究农时收成。这一下子研究了五年,竟然还撰了本书出来,一本只卖十文钱,连成本价都不到。但是特别受庄稼人欢迎。听说河曲书院曾有个学子拿了文章想要找康成映指点,为了换他的一行朱批,在田里帮着康成映种了一个月的豆子。
辛温平来洛阳以后就见过师父一次。曾经看着颇有气势的康父子换了个风格,皮肤晒得黑黑的,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件很旧的麻布衣裳,只是通身的气度还在,倒是有一股渔父的意味。
见不到师父,辛温平又改道去了司徒府。燕支开门迎客,脸上略显疲态。
“公孙大人的病好些没?”辛温平问道。
“我的殿下耶,您这身子,奴真怕担待不住。”燕支却是看着辛温平的大肚子心惊,“妻主是从前在教坊司落下的老毛病,不知这次为什么发作起来如此厉害。”
辛温平在杨四的搀扶下进了左司徒府:“孤偶尔也想找个地方透透气儿。”
燕支心里暗道,您透气儿了,院里的哥哥弟弟们可就透不了气儿了。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燕支引着辛温平小心翼翼地往左司徒府的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