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学子痛哭流涕道:“驿馆的信使从大兴来报丧,两个月前,窦先生没了呀!”
杨菀之和柳梓唐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肃然。柳梓唐更是直接起身,走到那学子跟前,一把拉住那人,脸上惊惧夹杂着慌乱:“哪个窦先生?!”
“就是先太傅,窦章窦先生!”
轰隆一声,柳梓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有些木然地抓住了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那是他高中那日在曲江宴上窦章给他的。刚到大兴时,他有些胆怯,因此一直不敢去见窦太傅。但师父和师祖二人就像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一样,指点他、关爱他。虽然他也知道,师祖致仕时已经是古稀之年,以师祖的身体,能撑到如今实属不易,可听到这个消息,柳梓唐还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杨菀之也有些难以接受。她到大兴时只远远见过太傅一面,可她知道窦太傅这一生为女子做了太多,为天下的教育做了太多,心中也是景仰万分。
可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还在后头。讲了窦章是如何以身殉国后,柳梓唐身子一晃,几乎要昏死过去。杨菀之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
“疼……”柳梓唐反手抓住杨菀之的胳膊,一只手捂住了心口,“师祖一生为国,不该落得如此下场。我……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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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有其他的学子,也纷纷谴责道:“这会稽郡王太不是东西!”
“是啊,窦先生为寒门修了那么多学堂,让大家都读书识字……唉……”
“若没有窦先生,我们哪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杨菀之见柳梓唐眼里已经要滴下泪来,忽然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如果难受的话,可以靠一下我的肩膀。”
柳梓唐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就在这时,驿馆里的信使也叹着气走出来,正巧见到穿着官服的杨菀之和柳梓唐二人,问道:“二位大人可是杨大人和柳大人?”
柳梓唐强打着精神,点了点头:“正是。”
“果然,看见女子穿冬官官服,定是杨大人没错。”信使对二人拱手作揖,然后从怀里取出信递给柳梓唐,“这是窦先生在狱中的绝笔,有一封是写给你的。我此次前来绵州,就是来给你送信的。不过绵州的路太难走,今日才送到。节哀。”
“多谢。”柳梓唐道。
琮生已经掏出赏银递了过去。
此事一出,饭也吃不下了。杨菀之已经让焚琴去找店家打包剩菜带走,柳梓唐捏着那封信,手有些颤抖,竟是不敢打开。杨菀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先回。”
“嗯。”
杨菀之转向琮生和焚琴道:“焚琴,琮生,我先和柳梓唐回去,你们二人即刻去置办素服。”
“好。”焚琴点了点头。
回到官署的后院,柳梓唐在院子里坐了半宿都没有睡意。杨菀之也默默地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柳梓唐犹豫了许久,才拆开信封,里面抖落出一张薄薄的草纸,上面的字迹像是沾着菜汤写下来的。字迹很淡,柳梓唐在月光下看了好久,才看出来写了什么。信上只有短短十个字。
“杞之:无道亦见,九死不悔。”
杨菀之本来就近视,在黑夜里更是看不出那纸上写了什么。她张口想问,柳梓唐却像是知道她的疑问,喃喃道:“师祖希望我不要放弃现在的路。”
说着,他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