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认祖归宗?”辛尔卿蹙了蹙眉,“如果你真的是皇叔叔的女儿,你此时拿出信物来与皇叔叔相认,定能保你阿姊无虞……”
“我知道堂姐有很多疑问,当初是我阿爹用自己的亲骨肉换下了我,我才得以坐在这里同堂姐对话。”辛温平垂眸,抬手为自己也倒上一杯茶,脸上浮现出远超年龄的老成,“但我手上确实没有信物。”
她抬眼,直视着辛尔卿的双眼。这个太合郡主看着并无太多城府,她也听月霜双讲了不少阿姊在郡主府中的事情,因此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堂姐,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也知道辛尔卿与辛温泰并不是一路人,且隐约有些矛盾。如果是这样的话……
“堂姐久在京中,应当比我更了解我那位嫡亲大哥的性子吧。”辛温平留意着辛尔卿的脸色,到底是贵女,从初见的惊惶中冷静下来后,辛尔卿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克制,只是眼底还是荡起一丝波澜。
辛温平继续说下去:“我阿爹死前,将我的身世告诉了我阿姊,阿姊这些年一直埋着这个秘密,想要等着局势稳定带我回大兴认亲。”
柳梓唐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泼出来。辛温平好像没看见一样:“正巧遇见了太子南下江南,我已经在维扬县与太子相认过,但他似乎……并不希望有我这个妹妹。他拿走了我的信物,还差点杀了我,幸而得到贵人相助,我们姊妹二人才能平安来到洛阳。”
辛尔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所以,我也希望堂姐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既然堂姐已经出手,阿姊没有生命危险,那我也暂时不出面了。”辛温平对着辛尔卿粲然一笑,“顺带一提,其实抱月茶社的东家有两位,一位是钱大哥,另一位是我。不知道我为堂姐准备的那些礼物,堂姐可喜欢?”
抱月茶社顺着阿姊搭上郡主的事情,辛温平当然知道,杨楚离也将送礼的事情告诉了辛温平。虽然辛温平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并没有出力,但她默许了,也示意杨楚离有意无意将郡主和抱月茶社绑在一起。前日持国公刚在茶楼给诗会添过彩头,阿姊每次去郡主府时也都会带些茶点、茶叶,如今只要辛温平稍稍吹一吹风,全东都就都该知道郡主府、国公府和抱月茶社交好。
辛尔卿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旋即摇头失笑:“我今日一来,倒是解决了许多困惑。原来抱月茶社的幕后东家竟然是二皇女!”
“堂姐这是对我的身份没有异议了?”辛温平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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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皇叔叔的儿女,我想不到普天之下还有谁会有这等心思。”辛尔卿叹了一口气。她爹早在皇叔叔刚回大兴时就说,他不是她大伯那样的人,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谁的队他都不要站。他们辛家只要哄好皇叔叔,就是胜利。这一年多,竺家的示好他们无视了,许多想要等着选秀将女儿塞进后宫的家族向他们示好,他们也都模棱两可地打着太极。谁料栽在了抱月茶社上!钱家的背景辛尔卿也早就叫人查得清清楚楚,在他们眼里,抱月茶社就是以钱放为主导的一个想要抓住机遇向上爬的民间商行。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尊大佛。
辛温平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她是个“死人”。她一出生就“死了”,得了个“幼清郡主”的封号,葬在了皇陵。去岁新皇登基,怀念旧事,还将她提为公主,迁葬太祖元陵侧墓。料谁也想不到,死了十几年的“幼清公主”居然活着!
只是如此一来,国公府和郡主府算是上了贼船了。
就杨菀之那个木头脑袋,能养出这么个小狐狸?还得是她们辛家一脉相传的。辛温平这装若无意的随口一提,看似是在和自己拉近乎,实际上是在提醒自己掂量掂量呢。辛尔卿心里那个苦啊,她只是想做一个咸鱼,可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推着她,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身不由己了。
“堂姐也不必和我客气,如今我还未认祖归宗,仍然随着阿姊姓杨。我名温平,字小山,书院里都叫我杨小山,堂姐也叫我小山便是了。”辛温平笑眯眯地看着辛尔卿,“阿姊在宫中还请堂姐多多担待,稍晚些我安排楚离送点新研制的茶点去郡主府上。日后堂姐就是我抱月茶楼的座上宾。”
辛尔卿望着辛温平的笑,无端有些心梗,只觉得辛温平定然不是菀菀的妹子。辛温平是那个死变态的亲妹妹这事儿一定没得跑了,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和那个死变态有多像!柳梓唐倒是暗暗心惊,只觉得这一年未见,平儿性格已然大变,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辛温平这边和辛尔卿说完,又转向柳梓唐:“柳大哥这边也还请替我保密。改日我师父会下帖子邀请玉壶先生和柳大哥一道来问心堂,届时我们再聊。”
“自是应当。”柳梓唐点头。
他知道,于情于理,自己都只能站在辛温平这边。康成映本就是窦派之人,想来辛温平日后便会是窦派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