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温泰见长宿长明像是拦不住了,无奈地摊手,压低声音对二人说:“不过,小菀儿,有一个好消息。辛尔卿她啊,恐怕明年就要出塞和亲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早些换个靠山吧。”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杨菀之的脸颊,转身离去。
章典狱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天牢前。
杨菀之浑身颤抖,对着他的背影怒骂道:“疯子!”
她转身去看幽兰的脸颊,关心道:“幽兰,你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头晕吗?”
“杨工,你要相信郡主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幽兰委屈。
“嗯。不提这个了,我让章大人他们给你拿些药来吧。”杨菀之宽慰道。
太微殿前。
辛兆满脸怒意地望着大火中的明堂和在殿前跪了一夜的那个身影,冷声开口道:“这个杨菀之好大的本事,能让柳内史在这里跪上一夜!”
“陛下,卑臣不敢!只是杨工虽有监管之失,火烧明堂之事却并非她所为!臣虽为内史,人微言轻,却也有劝谏之责。陛下素来以仁为政,断不可妄下结论,还望陛下三思!”柳梓唐语毕,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柳梓唐,朕看你是得意忘形了!”辛兆正在气头上,指着柳梓唐就骂,“你言之凿凿说火烧明堂并非她所为,你如何确信?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连你一块杀了!”
柳梓唐沉声道:“虎毒不食子,卑臣知晓这些冬工,他们视营造为自己的孩子,这明堂是他们一砖一瓦搭起来的,他们爱这些营造胜过生命,又怎么会去刻意毁坏自己的心血?况且神宫修缮之事杨菀之全程都有参与,作为一个小小冬工时下手,难道不比作为主理时下手更方便吗?岂有引火烧身之理?陛下,忠言逆耳,若是卑臣之言能避免陛下的明君之名蒙尘,卑臣万死不辞!”
辛尔卿提着裙摆跑来太微殿前想给皇叔叔顺顺毛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心里百感交集。感动吧,也有几分,但是想起杨菀之那日和柳梓唐的对话,又觉得这是他该的。就是她想来求情,也过了一晚上,想等着皇叔叔消消气再来。结果好了,柳梓唐这一跪一直言,皇叔叔这会儿要哄起来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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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会讲话吧,好像也会一点,可是你把自己架得那么高,把皇叔叔也架得那么高,怎么也得递个台阶,皇叔叔才好顺坡下驴呀。
果然,辛兆瞥到辛尔卿,脸上的愠怒一点都没退,反而是转身迈进太微殿:“你若也是来求情的,趁早滚了吧!”
辛尔卿心里暗暗叹气,追上去拉着辛兆的袖口,撒娇道:“皇叔叔,您怎么因为这些个外人连我的气都生呀,您这样尔卿可要伤心了。尔卿今日是来和皇叔叔赔罪的,我府上的丫鬟不懂规矩,在后宫里乱闯,惹得皇叔叔不快了。您瞧瞧,我原本想着皇叔叔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日早膳肯定也不曾用过,特意去御膳房做了烫干丝来给皇叔叔赔不是呢。”
辛尔卿这边话说完,焚琴小心翼翼地递来食盒。这烫干丝是扬州菜,也是辛兆流落庆安寺时最好的吃食,即便后来离开了扬州,辛兆也对此念念不忘。辛尔卿为此特意学了一手,往日,辛兆最爱吃的就是她做的这道菜。
美食当前,辛兆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瞬。
“皇叔叔先别想那些烦心事了,没有什么比皇叔叔的身体更要紧。”辛尔卿将烫干丝呈上,一并呈上的还有些精致早点。
辛兆在案几前坐下,语气缓和了几分:“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朕心里能不恼火吗?”
辛尔卿跪在辛兆身边亲手服侍:“尔卿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女子,尔卿只想皇叔叔身体康健。皇叔叔的烦恼,尔卿解决不了,但是皇叔叔愿意说,尔卿也愿意听。”
辛尔卿知道,自己终究只是辛兆手里的一个花瓶,她不是他亲生的女儿,所以她更不能有主见,而要处处以他为尊。
太微殿外,柳梓唐依旧直直地跪着,身后是熊熊燃烧着的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