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明前,钱放又低价收到了一批品质很好的明前龙井。眼看不日就是春闱,而春闱后皇帝就要东巡洛阳,两人一合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洛阳城的富商们,谁不想能巴结巴结皇帝跟前的达官显贵?要巴结总得有好东西吧?可他们怎么知道哪些东西好哪些东西坏?当然是看价钱。贵的,自然是好的。
于是,原本均价一两银子十斤进来的龙井,被两人分了好几个档次,其中芽尖最贵。辛温平还出面“牵线”,给钱放和苏老爷搭了桥,送了二两龙井芽尖给苏老爷,说这茶一两就要一两银子,又在苏老爷这里花了一百两定做了十个玉石茶罐,茶罐下面印了“抱月茶社”和“苏氏玉器”的两款印。这十罐“玉罐龙井”在钱放、辛温平和苏老爷的共同努力之下,在洛阳城被炒出了一百两一罐的天价,放在了北市新租的铺子里,结果三日就都卖出去了。
但钱放做生意也不独,他知道他家的茶叶贵,所以如果有客人来,说他家的茶叶太贵了,他就会推荐南市其他茶铺的茶叶。其他茶铺的茶叶品质确实不如抱月茶社的,但价钱便宜,也能让人接受。钱放这么做生意,倒是让那些同行们大为佩服。钱放于是做东请了南市各位茶铺的老板吃饭,说他们抱月茶社会慢慢往北市走,做高档的好茶,并不会抢占他们这个价位的市场。
原本钱放和辛温平入场时,茶叶市场还不饱和,因此大家各做生意,各凭本事。但因为抱月茶楼一开,洛阳城里兴起了一股饮茶之风,跟着一起来想分一杯羹的人也多了。因此钱放在这个时候组局,也是受了他父亲的指点。饭局中,早有钱家安排好的人提出来,组一个洛阳茶商的商会,大家一起合理分配资源,由抱月茶社来牵头。钱放本来做生意就敞亮,周围的茶铺也因为抱月茶社吃了不少下沉市场的红利,这事儿居然顺顺利利地成了。原本辛温平还设想会出现的阻碍一个都没有出现,就好像上天都在帮他们一样。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钱放会做人。即便大家都是“奸商”,但也讲究一个将心比心。钱放喂饱了自己,也喂饱了别人,对于现有的茶商商会的成员来说,那就不存在谁挡谁的路,大家都是合作共赢、共同富裕。
这边辛温平的生意虽然赚了盆满钵满,但姊妹俩依旧住在和惠坊的那二层小楼里。因着杨菀之的一双巧手,这二层小楼已经被装得很雅致了。受到做茶楼曲水流觞的启发,杨菀之还把地窖改装了一下。杨家的地窖是直接挖在厨房里的,杨菀之把地窖做成了双层,里层是石质的储藏室,外层则打通了院子里的水井,让流水包裹着里层的石室。流水有天然的控温作用,这样这地窖里可以一年四季稳定在一个相对凉快又不至于将食物冻坏的温度。
一眨眼,姊妹二人来洛阳,已经半年了。
如今杨菀之的轮岗也轮到了梓部。梓部的主事黄平海从第一天认脸的时候就对杨菀之格外客气,到了梓部才知道,黄平海的夫人以前也是个梓人,后来因为患病,只能在家休养。黄平海很欣赏杨菀之,看得出来,不像王仲、段红甑,黄平海对杨菀之是毫不藏私,巴不得将自己的技术倾囊相授。遇见这样的上司,杨菀之也是感动不已,学得格外认真。
这半年,姊妹二人除了和钱家关系走得近,和苏家也有些联络,毕竟那苏鸿雪隔三差五往河曲书院跑,一到书院沐休又跑到和惠坊来找辛温平。只是辛温平忙着自己的事情,已经快把这个小胖墩忘记了。倒是杨菀之见到好几次。
苏鸿雪这半年来瘦了很多,个子也长高了,虽然看着还是有点肉嘟嘟的,但勉强在“可爱”的范畴了。杨菀之还心道这小子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