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兴,暂时是没法去了。要出远门就要去找户曹办路引,去别处还好说,去大兴的话只怕闻县丞和闻亭静都要从中作梗。杨菀之原定的曲线救国计划是二人先去益州,那里的青羊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学府,然后再对大兴徐徐图之。
但眼下有一个现成的捷径突然被丢到了面前,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引诱着姊妹二人伸出手。
辛温平和钿奴坐在书桌的另一端。钿奴正在学习辛温平的字迹。
辛温平带这个女孩回来,又让女孩同吃同住,穿着打扮都要模仿着她来,手上还捏了人家的弟弟和死契,心里打的主意杨菀之一猜便知。她内心并不赞同,可辛温平已经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再多嘴。
“你想让她顶替你去做这个皇女,万一别人占住了这个位置却不给你了怎么办?”杨菀之那日问道。
“阿姊,有些位置,不靠本事坐,就要拿命去换。她得有这个命!”辛温平笑道,旋即又小声地说,“……当然,我也得有那个命。”
她好像比杨菀之更早也更自然地接受了自己即将进入一个残酷世界的现实,也更快地进入了角色。前几个月还会坐在自己床边掉眼泪的小丫头,好像莫名其妙就长大了,让杨菀之都有些看不懂她。
辛温平其实早就注意到杨菀之的烦心了,只是有钿奴在,她不好和阿姊聊这些。等到钿奴练完字回屋后,辛温平才同杨菀之说:“阿姊若想伸冤那便趁着太子还在,先把这案子捅到太子面前,至于怎么查,那是太子的事情,我们只能赌一把。但阿姊也不用太担心。我的身份,先不用暴露出来。如果太子那边查不出什么来,闻至焕和郑礼要为难你,我们再打出这张底牌来。如果太子查出来了,闻至焕和郑礼也没法蹦跶了,我们还可以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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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杨菀之点了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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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扬县,寺下村。
一个黑影闪进了郑世成家中。
郑世成捏着手里的信,砰地一下,将桌上的茶水都掀翻,质问身边的管家:“我不是叫你把东西都处理干净吗?为什么县里有人传信给我说,营造司那个姓杨的黄毛丫头和她妹妹找到了证据,明天就要找太子告状?”
“这……这小人已经处理过了,可……我也不知道她从哪能拿到证据啊……万一是送信的这个人在欺瞒老爷,该如何是好?”管家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觉得这事本老爷应该就这么揭过去?”郑世成冷笑道,再次发火,“这万一是真的,你我可都要掉脑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那丫头已经被剥了差事,也算不得县里的官,一介草民而已,我要你尽快把她做掉!在她开口之前,让她姊妹二人从这个世界消失,听懂了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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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望月书院。
两个身影正在月下煮酒对酌。其中一位是个中年男子,身着藏青圆领袍,正襟危坐;另一位则是个英气十足的年轻女子,穿一件旋子花纹大歌袍,衣领半敞,露出鹅黄色的中衣,一副逍遥模样。那男子正是引荐柳梓唐的先生,许知远。
许知远缓缓开口:“你说二皇女不会和辛温泰走,如何笃定?”
女子笑着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凭我是辛温泰的未婚妻。他什么脾性,我太了解了,那丫头……呵呵。”
“……”想到眼前这位和辛温泰的关系,许知远沉默了一瞬。
“戏台子,我为她搭了;棋子,我也送到她身边了。怎么演这出戏,就看她的本事了。”女子轻笑,“你就当这是我们对她的考验。辛温泰背后已经站了李派,他本人的立场也决定了他不可能站在竺派。”
“扶持二皇女对我们来说是一步险棋。”许知远说,“她虽聪慧,到底是在县城长大。这步棋能否走好,还要看二皇女本人。”
“她能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于你我,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步险棋。”女子纠正道,“不过我观察下来,她此举并非莽撞,应当是探查过你我的一些背景了。她很有魄力。”
“但愿吧。”许知远轻叹道。
不同于许知远的忧虑,女子的嘴角始终挂着兴味:“我倒是很期待,她和我那未来的‘好丈夫’,会有什么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