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林巍。”
“年龄。”
“22。”
“职业。”
“个体经营。”
“.”
复杂繁琐的询问林巍已经完全熟悉了流程,当杨东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拿着本子坐在他身前的时候,林巍只是淡定自若的拿起桌上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
等到基础的信息记录完毕,杨东初才开始真正的询问,他拿出自己的本子看似随意的划了划,随后突然发问。
“2002年五月二十八日晚,你在做什么。”杨东初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巍。
“忘了。”林巍语气轻松地说着,他淡定自如的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比起像是审问,更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杨东初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但往往,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和检察官打交道,并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可杨东初很清楚,林巍可不是第一次进到检察院来了。
“提醒你,配合调查。”
“你还记得伱五月二十八日晚吃的晚餐是什么吗?”
林巍反问着,而后杨东初眉头一挑,冷笑一声:“据目击证人称,当晚,鼎盛KTV的金社长曾对人说过,当晚要去仁川港和你见面,但在当夜之后,却死在了另一处港口之中,因为黑帮火拼。
火拼的双方为延边人绵正鹤与金社长,但在现场的记录中可以看到,出血量与打斗痕迹存在造假可能,通过沿途的监控摄像可以看到,有几辆外形与你名下会社注册的面包车相同的车辆在同一时刻出入首尔”
林巍抬起手,打断了他的同时,慢条斯理道:“你每天都要和韩部长见面,如果你死了,会是韩部长动的手吗?
我公司很多,车子更多,什么型号都有,只是外形相似,也能被指控和我有关吗?
有罪推论,诱导审讯,杨检查,请注意你的审讯内容,说不准,在这次调查之后,我可是要写篇稿子出个自传的,别到时候让读者们误会,杨检查是在刻意给我泼脏水。”
杨东初只是笑笑,随后突然猛地将本子在桌上一摔:“你是不是觉得,你在这里只是配合调查!?”
“我告诉你!现在,你已经被逮捕了!”
他的话并未让林巍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只是依旧翘着腿,淡定自若道:“哦?”
“自己看!”杨东初淡定的将一本签字画押的审讯记录丢给林巍,而林巍看了一眼,最后在署名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一乐。
还真连吉东照这样的人物都要利用一下啊。
“你利用尹昌南创立的延边人帮派大肆敛财,涉嫌协助偷渡、组织暴力、集团犯罪.”
林巍看着吉东照的口供,只是笑着不断摇头,面对杨东初的控诉,他也只是淡定自若的将手里的文件随手一丢在桌上。
吉东照在口供中,详细讲述了自己在林巍派系下经历的事情,所听闻的一切,包括他所知道的林巍派系下各种人名与职位等等。
由于担任了一定时间的经理职位,他还将林巍是如何将尹昌南那边儿交来的钱,在场子里转一圈变成合法收入的事儿都说的十分详细。
也难怪杨东初会表现得如此信心十足,有这份口供,只要。
“真就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写一份口供,就能给人定罪啊?我们杨检查,真是了不起,厉害。”
林巍一边说,一边轻轻鼓掌,随后,继续望着他,笑道:“还有什么,都拿出来吧。”
“认不认识张夷帅。”
杨东初见到林巍表现得十分淡定,也不急不躁,他很有耐心的看着林巍,脸上带着些许嘲弄的笑容。
林巍依旧眉头一皱,双手抱在身前,右手点了点脑袋:“谁?”
“张夷帅。”
“张什么帅?”
“.呵,根据加里峰洞的街坊的口供,你曾与张夷帅在他名下的麻将馆内险些爆发冲突,过后不久,张夷帅在自己楼道内遇害,根据警察走访记录可以的得知,当时有人听到了张夷帅的惨叫。
根据张夷帅的母亲的口供可以得知,自那之后,张夷帅便了无音讯,根据相关证人的证言,他是因为他得罪了你,被杀掉了。
在这之后,毒蛇帮便成为了你扶植的傀儡.”
杨东初不急不缓的讲述着林巍的发家史,事情十分详细,林巍想,这或许不是单纯的靠最近的调查和口供才得知的。
或许早就用警方或检察官给林巍做了备案,并长期的关注他,这才能如此详细的说出了林巍崛起的过程。
但林巍依旧浑然不惧,很简单,检察官虽然权力极大,可毕竟和黑帮不同,即便通过其他途径了解了事件真相,也必须要有证据才能给他量刑。
单纯的人证是不够的,除非有多个证人能相互举证,并且举证的同时有相关事实证据,这才有可能给林巍定刑。
“绵正鹤、金社长、张夷帅、毒蛇派、延边逃犯张谦犯下如此多的命案,你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杨东初说到最后,言之凿凿的怒拍桌子:“你真以为你做事天衣无缝?”
林巍一摊手,满脸轻松的笑了起来:“要是这群罪大恶极,每一个都够被枪毙十遍的罪人知道有杨检查为他们这么努力的奔走,一定会倍感欣慰吧。
但遗憾的是,杨检查所说的一切,都还是根据吉东照的口供,以及我并不认识的所谓证人的口供推断的。
我并不接受杨检查的推断,也不知道这些人的下落——拜托,他们可都是黑帮,谁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又是得罪了谁被杀的?
我只是个老实本分经营生意的生意人,这样的重罪指控,我可担不起。
另外,杨检查在调查时,一口气把我底下的人带走了那么多,影响了我企业的正常运营,造成的经济损失和信誉损失,我可是不会就这样放下的”
杨东初看着林巍不仅没有因为他手中的口供而心虚,反而气焰嚣张的反对着他说道:“我会让律师向法院申请起诉,看看你们这么做到底是公权私用,还是有理有据的基于事实在进行调查的”
林巍看了一眼左手的腕表,淡定道:“另外,关于配合调查的义务,我已经尽到了,如果杨检查要是没有别的犯罪证据可以指控我,那还请早点结束调查。
我工作可是很忙的。”
林巍说完,杨东初只是眯着眼看着林巍,稍微感到了些许棘手。
只是简单的一段对话,他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对方的性格,不愧他的威名,是个硬茬子。
但杨东初依然只是嗤笑一声。
只看他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下一刻,监控室内的灯突然暗了下去。
林巍眯起眼,浑身肌肉紧绷,下一刻,却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和惨叫。
“救命!救命!”
杨东初发出惨叫,而后林巍立刻意识到什么,他发出一声惊叫:“你干嘛!”
同时,猛地脚一蹬地,推着椅子直接向后退去,等到几秒后灯光再次亮起,杨东初捂着流淌着鲜血的鼻子趴在地上,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数个西装革履的检察官一把推开。
“竟然敢公然袭击检察官,抗拒调查!?”
一个检察官不等林巍说话,便直接怒吼着朝着林巍冲来。
林巍下意识的想要挥拳,可动作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杨东初,露出一抹冷笑,随后,便只是将受伤的左肩藏在墙角,右臂护着脑袋,任由检察官层层围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戴上手铐。
但即便如此,左肩仍然被挤压,疼的林巍呲了呲牙,等到他被拷着提起来,杨东初这才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怒斥道:“林巍!你好大的胆子!”
“检察官明目张胆栽赃陷害的手段真是惊人,希望你的这份证据能被法院接受”
林巍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左手边的检察官,提高音量:“我左肩有伤,轻点行不行?”
“把嘴闭上!你以为你来这儿是做客的吗!”那检察官黑着脸,重重的在林巍左肩上又推一下,林巍疼的嘶了一声,却也仅此而已,他冷冷的看着身旁的检察官,又对着杨东初点点头:“然后呢?”
“关起来!先以袭击检察官、抗拒调查的现行犯抓起来!之后等其他犯罪事实调查清楚,一起起诉!”
杨东初声音尖锐的怒吼着。
林巍偏偏头,却只是冷笑一声,浑不在意的看了杨东初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检察官。
“看什么看!”
推了林巍一把的检察官怒视着林巍,而林巍却只是毫不畏惧的瞪着他:“我记住你的脸了。”
他没有怒吼,只是淡淡的,用眼神死死盯着对方的同时,一字一顿,清晰的用没有什么语气波动的语气,对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检察官脸色漆黑,下意识的便要拿出对付其他人的动作,可杨东初却急忙呵斥:“关起来再说!”
那检察官这才意识到林巍和其他人不同——面对其他人,可不需要杨东初整这么一出,弄点伤才能把人扣着。
一旦他现在动手,事情反而变得复杂,这份监控会是扣押林巍的关键,如果现在关掉监控或到时候剪辑监控视频,都会导致这份指控失去作用。
但凡有些破绽,林巍背后的人都能迅速把他弄出来,并且反过来指控检察官。
检察官还真少有感到这么憋屈和棘手的时候。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说抓你就抓你,说关你调查就关你调查,想把你放到哪个看守所都是检察官说了算。
林巍并不担心杨东初现在做出的事情会真的给他迎来判刑,但毫无疑问,只需要这么做,杨东初就有合理的借口可以扣押到法院批他无罪为止。
即便是申请保释,也得要到法院上才能决定,这也就意味着
林巍真得在看守所住一段时间了。
几个检察官动作稍显粗暴的,像对待什么极度危险的犯人一样压着林巍,而林巍却只是平静的看着杨东初,杨东初眉头微皱,浑身突然有些微冷。
这种杀意盎然的眼神他并非第一次见,只是敢对他这样光明正大,露出如此视线,还让他感觉到威胁的.
却不多。
林巍就这样被直接从检察院压了出去,戴着手铐,直接推进车子里。
刚坐进车,林巍就听到身后响动,他扭头一看,便看到一个黑色布袋套在他的头上,而后,一个声音淡漠响起。
“拿他的指纹。”
下一刻,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就被塞进了林巍的手里,只是刚一触即,林巍便本能的知道了这是什么。
一把手枪的枪柄。
林巍张开手掌,但对方却按着他的手指死死握住枪,随后松开,拿走手枪。
“现在,你还觉得有恃无恐?”
一个沉稳,冷漠,嘲弄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林巍呼吸迅速平静下来,眯着眼,尽管看不到东西,肩膀也因为手铐捆着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而隐隐作痛,但他却还是冷静的分析着情况。
“韩强植?”
林巍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只是在身后,突然响起几声冷笑:“打!”
林巍一动不动,而意料之中的拳头却也没有到来。
随后,身旁传来嘲弄的笑容。
他头上的黑色布袋被取下,林巍扭头看去,这宽大的SUV上,在他身后坐着的,不是韩强植,还能是谁?
韩强植带着黑色皮手套,啧啧的看着手里的黑色手枪,当着林巍的面,将他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是不是很好奇这把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