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良才哈哈笑着称是,只眼神仍黏糊在元戈身上,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将人来来回回地逡巡审视,半晌,笑眯眯招了招手,“你,过来倒茶。”
这回,就连温裴寂都冷了脸色,许承锦已经一脚跨出,却被元戈拦了——买卖还没谈好,实在不宜此刻得罪了人砸了自家场子,不就是倒个茶嘛,自己还能被人欺负了去不成?
她低头称是,上前倒了茶,正准备退下,却又被对方叫住,竹竿似的人没什么仪态地缩在宽大的楠木椅中,像一具包裹着锦衣华服的稻草人,稻草人看起来还缺胳膊断腿了似的,身边案几上的杯子够不着,只会冲着元戈招手,颐指气使的模样理所当然极了,“不知道给爷我端过来?平日里你就是这么伺候温少爷的?温老弟啊,不是项兄说你,这对下人小厮,可不能太好说话,该赏赏、该骂还得骂,这规矩得立起来。若是我身边的随从,早赶出去跪着去了,哪由着他们如此懈怠!”
说完,斜睨元戈,“你,给爷端过来。”
元戈容色未变,俯身端了茶盏双手奉上,对方伸手来接,眼底猥琐渐露,只转眼间那茶盏已经稳稳落在他的掌心,至于对方……早已收了手弯腰收腹微微一笑,“爷,您喝好嘞。”竹竿似的男人,眼底浑浊表情猥琐,中气不足内里亏空,显然是沉溺酒色之躯,对付起来委实不需要撕破脸皮。
元戈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对方看看手里的茶杯,脸色一冷,“你不识好歹——”
“项兄还是不满意?”温裴寂蓦地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项兄若是不满意这小厮倒的茶,那本公子亲自给你倒,如何?”
温裴寂靠着椅背嘴角噙着笑,只看过去的眼神却冷,慵懒声线里多了些许沉甸甸的压迫感,颇有几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警告。
项良才微微一愣,气焰瞬间消散无痕,连忙自己给自己搭了个台阶下了,赔着笑,“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就是见这个小兄弟莽莽撞撞的,想替温老弟好好教教他罢了。”
“我的小厮,就不劳项兄费心了。”温裴寂换了个姿势,嘴角笑意未减,“听闻项兄这两日也挺忙的,城内那么多医馆、药铺要走访,我就不耽误项兄时间了,咱们说正事。紫叶首乌,我的确有几分兴趣,项兄开个价,若是合适,我当场便收了,若是不合适,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下回有机会再合作,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