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品居,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
二楼一包厢里,坐着两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人,一壶茶水摆放在茶几上,两人面前各放着一个盛有半杯茶水的茶杯,茶几中的放着两碟糕点。
包厢里并无第三人,却有隐隐的丝竹之音传来,这应该是其他包厢里的客人点了歌姬正在弹唱。如此看来,这样高端的会所,这隔音效果并不好,当然,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了。如果在京城还能找到像一品居这样高雅、隔音效果也不错的会所,那也是有的,只是这个数量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这品茶的二位,左手边这位,一副弥陀像的中年男子乃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名苟青山,他今年四十有七。他对面则坐着一个面带凶相,长着一个鹰勾鼻的粗犷男子,年纪与苟青山相仿,此人乃是大理少卿,名毛天鹰。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低声细语。好像他们也知道这包厢的隔音不好,只能低声交谈。两人已喝了三壶茶水,跑了两次厕所。废话说了快半个时辰了,都没有松口说出今日想要知道的问题。最终隔壁包厢里那丝竹之音消失,里面的客人好像喝多了酒,也在嬉笑怒骂声中开门离去。
“毛兄,今日刑部尚书进宫拜见皇上,这江都胡家的事,你有何高见?”
“苟兄,我那有什么高见,只怕是你我两家,这次是彻底的得罪了刑部那帮老爷了。”
“毛兄,得罪就得罪吧!这种差事,我们怎么好掺合,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太子,哎……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苟兄,可不是,刑部尚书魏大人,可是皇上的身边人,这次的事,皇上交办给刑部,看来是早就想好了的,他也知道,如果交办给你我随便那一家,也办不了这差事。”
苟青山听出毛天鹰的话里有话,忙问道:“哦,毛兄此意是?”
“苟兄,你我兄弟二人,一同也办了不少差事,彼此也那么熟了,你的消息能比我少吗?”毛天鹰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苟青山是知道对面这个鹰勾鼻的阴险、狡诈,他做为大理寺的少卿,什么样的阴损事干不出来。他手里还豢养着各色人物,如果毛天鹰想要打探京中某种消息,只需给他的心腹一说,什么样的消息都会以最短的时间传到他的案头,当然有些消息也是他得不到的。
苟青山咋天就得到御史大夫的吩咐,要他想办法尽快从毛天鹰的嘴里,掏出点关于皇上对于江都胡家的态度。关键是尽快,——多少时间是尽快?御史大夫也没有个明确说法,他做为御史大夫的绝对心腹,对于顶头上司那不耐烦的样子,他也不敢多问,接了吩咐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御史大夫,名于刚直,今年已六十有二,其貌端正,性格刚烈。他这样的性格适合做御史,但不适合交明友。如果不是他刚直不阿、不媚上欺下、不畏权贵、敢直陈朝中乱象,恐怕早已致仕回家养老了。他是名如其人,有时候在朝上搞得皇上都要对他发飙、张嘴大骂,他才肯闭上那口水直喷的嘴。
苟青山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和毛天鹰在一品居偶遇的机会,那毛天鹰肯定是要被他以各种借口请入包厢喝一杯清茶。这毛天鹰又是不是故意给他这个机会就不好说了。
“毛兄,你都说了,你我乃兄弟二人,我能瞒你?……毛兄,你也知道,我那御史台的同事,有多不受其他同僚的待见?这本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现在的消息来源,只能等刑部的公文,他们拟好了对胡家的判决文书,自是要通知你我两家签字按印的。”苟青山一脸憋屈状的说道。
毛天鹰见苟青山这个样子,不似做假,也就说道:“兄弟,你也不要说御史台了,我大理寺又能好到那去,哎……这些都不说了。你想啊,那刑部崔郎中前些日子里拿来的判决文书,要我签字盖印,好啊,没问题。只是一看那判决文书,上面只有胡家罪状陈述,结尾处没有判词,我也是爽快签字盖印,对的起刑部吧?”毛天鹰说到这里,一脸得意,他就仿若做了一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一般。
“毛兄,我御史台又何尝不是呢!……毛兄,今天刑部魏尚书进宫,想必是要把这判词留给皇上了吧?。”
“皇上待魏尚书如手足,他今天也只能把这难题丢给皇上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御书房里打起来,哈哈……”两个人的交情还是有的,在闲聊中也不忘开开皇上和魏尚书无伤大雅的玩笑。
“毛兄,今次你我两家,虚以应对,让那刑部独出风骚,此次过后,想那刑部要凌驾于你我两家之上了。”
“苟兄,这到无所谓,就皇上和魏尚书的关系,那刑部还不是早就凌驾于你我两家之上?只是这次对江都胡家的处罚,就能看清皇上对待世家是一个什么态度了,……哎,帝心如渊啊!”
“毛兄,以我之见,皇上这次应该不会对胡家下重手,毕竟那些世家大族都在盯着呢。河北还没有平定,塞外胡人也是虎视眈眈的,这个时候对世家大族动刀子,可不是一个好法子。”苟青山说到这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便等着毛天鹰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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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难说,关键是那江都胡家主动把刀子递给了皇上,皇上能放弃这个机会?”
苟青山见在毛天鹰这里也得不到详细信息,两个人又聊了些朝中其他杂事,便各自回府了。
京城之中,世家大族的勾连串通,在江都胡家被下狱之后,已然炙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