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苏扶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他的思绪早已穿越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说道：“我与他十几年前便相识了，那时也是这般大雪纷飞，边关之地饿殍遍野，惨不忍睹。而他，则是在那堆积如山的死人堆里被人侥幸捡了回来。”

说到此处，男子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补了一句，“什么侥幸，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苏扶楹静静地聆听着男子的讲述，心中的疑惑渐渐得到了解答。

“你知道他是北厉皇子，还是将他留在了军营，甚至教导他。”

这只是苏扶楹的猜测，但是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八九岁便能上阵杀敌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小把戏。

“他乃是冷宫之中嫔妃所诞之子，自小就在这冰冷且无情的宫廷之中摸爬滚打。目睹过太多皇家的残忍与冷酷后，即便尚处于稚嫩年岁，已经学会了如何筹谋算计、权衡利弊。也正因如此，我方才想要利用他这份心机从内搅乱北厉，边关百姓也能少受几年战乱之苦。”

“因此我唯一提出的条件便是：待他成功登上帝位成为新王之时，便要与南夏签署一份长达百年之久的和平契约。”

此刻，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放置于一只深灰色的茶杯之上。在那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照之下，就连他指尖原本微微闪烁着的冷冽光芒似乎都变得黯淡了些许。

“早已知晓此乃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又何须为此黯然神伤呢？”

故事的结局已然清晰明了——司马裕凭借着萧聿珩源源不断地出谋划策，最终如愿以偿地攀爬上了权力的巅峰。

可谁能料到，这个曾经信誓旦旦之人竟会背信弃义，掉转矛头，悍然对南夏发起攻击。

苏扶楹对此着实感到有些费解，毕竟在她眼中，眼前这位向来都是算无遗策、胸有成竹之人，按理说绝不可能对司马裕的品性毫无洞察。

那么，为何还会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而心生悲伤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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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怀？”

听到苏扶楹的话语，萧聿珩不禁面露疑惑之色，扭头看向她。

旋即，他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瞬间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竟是因为苏扶楹产生了这般误解，才会用如此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过是相互利用，何来伤怀？楹儿怕是会错了意。”

萧聿珩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竟觉得她这神色是在担心自己呢。

“那你刚才说这些干嘛。”

苏扶楹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这神情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不禁愈发疑惑起来，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男子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苏扶楹，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我原以为你对这些事情会感到好奇呢，所以就多说了几句。没想到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