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绝了她的好意,让她拿着钱去给我哥买一壶好酒,剩下的再留着自己买点胭脂,随后推着轮椅关上了房门。
我知道兄嫂并不缺钱,我关上房门拼命抑制住想要奔涌的泪水,因为我知道,我被困死在这一小小方地了。
亲手锁住门锁的是我自己。
我模样丑陋,身躯不齐,外人探究的眼光,我不愿也不敢去对视。
嫂子说外面变化很大,我只能将我所有的力气全都花费在画上,午夜梦回,我甚至连季捡春的脸都不敢再去想。
觉得亏欠,觉得愧疚,又觉得,他会怨我。
我的画开始变得有了点名气,每天都有人在府邸徘徊,想看家丁扔出去的废纸有没有能变卖的。
我几乎将心血都抛洒在了画上,话也慢慢变得少了起来,后来我哥在房内找到我,说父亲也收集了很多我的画册,母亲一直很想我。
我全都当作没听见,那年赵家一事我不知道结局是什么,赵家小姐嫁给了谁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哥那几个月忙前忙后,鬓边的白发疯长,我不是傻子,哪怕我哥特意隐瞒,每日来我房里时,他身上的疲倦和酒味我都能看到闻到。
那事是怎么解决的,我心知肚明,所以我更不会替我哥原谅他们。
父亲没有尽父亲的责任,那就不是父亲。
我哥一直没有孩子,那我便是他的孩子。
我算了算,如果我还能画二十年,那么哪怕兄长不再任职,我的资产也足够这一府邸的人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
我不求长寿,只求此生至少能在一件事上尽兴。
都说作品是画家的灵魂,那我也希望如此,画中一直有个无人知道的秘密,所有的画都在夹层中藏了两个小眼睛,我想让它们代替我去看看这万千世界,如果可以,去......再替我看看那个人。
我被关在这一方天地,出不去也走不了。
所以捡春,你别记得我。
小小的眼睛,点墨两笔,足矣。
残缺的我,活到不惑,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