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听的愣住了,浑身血液都凝注一样,他起身一把抓住穆白的领口:
“放屁,你是在威胁他,威胁他跟你做交易,他救父心切,怎么能不受你摆布?!”
什么对穆白的敬畏,什么对穆白的亲切,江澄现在觉得都是他娘的狗屁。
“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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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白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从江澄手中轻易挣开。
淡淡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愿,我并没有强迫他,他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强取,剥夺魂魄生人须得自愿,否则就连我也没办法。”
穆白顿了顿: “如果他拒绝,看在他救了穆楠,我不计较他擅闯雾山,并且会护送他平安下山,至于他的父亲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江澄愣住了,对方是护山者,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凡人的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但想到父亲最终交换了自己的魂魄,而自己的家却还是以那样的结局收尾。
江澄捏紧了拳头冷笑道:“那你口口声声说庇护江家,江家灭门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所谓庇佑,不是去搅乱世间生死,凡事都是轮回往复,罗盘上早已注定。”
“我能做的只是将山上最宝贵的种子给予你父亲,并且承诺,他以后随时可以来拿。”
“你可能不知道种子意味着什么,如果种子消失,那么我和这座山上的一切,也没必要存在了。这次你还觉得,我亏欠你父亲以及江家什么吗?”
江澄张了张嘴,一向嘴毒的人,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白说的没错,他并没有义务去救一个陌生人。
江澄心口隐隐作痛,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还有一缕魂魄在别人身上存活着,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庆幸吗?
江澄只是对穆白道:“我能...,我能不能见一次你的弟弟吗”
“不能。”
江澄固执的说:“我就只看一眼,就一眼。”
穆白:“我不想谁去打扰他,他并不知道这个我和你父亲的交易,我也不想他知道。”
江澄咬牙道:“我不告诉他,我只见一面,说说话就行。穆白,我真的...没有盼头了。”
穆白皱眉,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江枫眠的笑容,那个人,就算受到魂魄分离之痛,眼睛里还是满怀希望,因为他的父亲,有救了。
穆白看着眼前的江澄,江家灭门,江枫眠就是在死在那里面了吗?
所以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才有这么一个,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很难过的表情吗?
穆白看了看江澄。
“走吧,现在很晚了,他在睡觉,你去看一眼。明天我再带他去找你。”
江澄没想到对方同意了,气头过去,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要不是他,或许自己的父亲可能和自己现在相差无几吧。
每天都是睁开眼,麻木却又清醒的活着。
或许冥冥注定,这里,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一个秘密,一个缘分使然,否则不会轻易发现的一个秘密。
一个找到便可以让自己有那么些勇气往前走的秘密。
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么亮,只是萤火虫好像都回家睡觉了,慕白此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照亮了脚下的路。
他们穿越了之前的木桥,向南走了很久,走到枫树叶子掉的最多的地方,穆白手一挥,一座房子矗立在眼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枫林,火红的枫叶在夜晚,只能感受到它飘落下的风。
穆白带着他穿过院子,来到左边的一间房门外,他低头示意江澄,走路轻一些,江澄点点头。
缓缓推开房门。
这个房间陈设很简单,但却很华丽。
房间是圆形的,靠壁,有一圈固定的长椅。长椅上,墙上,天花板上,都铺钉着富丽堂皇的兽皮,踏上去像最贵重的地毯一样柔软;树影在地毡上移动,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
江澄随着穆白慢慢走到靠里边的床前,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人。
他脸上睡的红扑扑,腿不安分的夹着被子,在放松下没有刻意维持人形的白色尾巴,就漏了出来。
许是睡的深了,在做梦,嘴里咿呀咿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