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小男孩的脸上,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满脸的疲惫清晰可见。他从地上站起身来,神情恍惚地向前走了两步,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柏叶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助和困惑,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醒了?你昨晚已经见过你母亲最后一面了,现在可以跟我回城堡了吗?」
柏叶喃喃自语,仿佛没听见白先生的话:“我、我母亲……死了……她魂归故里了是吗?”
「是的,柏叶,你节哀,你别忘了,他们给你留下了一座很大的天星馆实验室,而且也给你留了一份城堡参考图,他们说,这是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到时候等灾难结束,他们要把天星馆打造成一个可以让所有孩子都来玩的游乐场。」
柏叶听着这些话,感觉头很痛,神经刺激得大脑一抽一抽的,忍不住蹲下身体抱头,痛苦地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好疼……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白琛看了一眼付玟玟和林子深,两人动作如出一辙,全都耸耸肩,付玟玟道:“需要一点时间,放心,很快他就会继承自己和关眠所有的记忆的,并且,他会记得自己有一个美好的童年,虽然那都是属于关眠的。”
林子深补充:“没错,他也不会忘记自己找别的星球的人求助、最终害死那个星球的事,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只不过是大脑还没完全接受这些记忆而已,等到融合完成就好了。”
白琛知道这两人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科学怪物,他俩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就足以看出他们有多厉害了,因此他不再管这些事,甚至都不用言语刺激柏叶,而柏叶在浑浑噩噩中又晕了过去,最终在第二天早上再度睁开眼。
这个时候的柏叶,彻底忘记了自己那段悲惨的过去,也忘记了自己曾遇到过汤汤、程雨和南汞,更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着的关眠,他只知道自己是生活在天星馆的、馆长和馆长夫人的孩子,整个天星馆都宠着他护着他,并最终全都因为天灾而死去,而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打了求助电话,害死了别的世界的除了关眠以外的所有人,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罪大恶极的“罪人”。
柏叶暗暗握拳:“白先生,我们回城堡吧。”
话音刚落,后背一阵痛,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因为一个丧尸的后背被攻击了,而他甚至可以立刻就感应到那个丧尸的位置。于是他摇摇头,操控那只远在千里之外的丧尸离开了,自己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不能死,他有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为了整个天星馆而活。
“XX……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嗯……虽然有些听不真切,但也只可能是在说自己了。
三个阿飘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听着柏叶的心声,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许千千想过很多种可能,他有可能有什么苦衷,有可能就是在装自己有一个完美的童年,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活下去,甚至,她都想到了这个人也许会盗用关眠的身份活下去,而这个世界的关眠本人或许会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死,但她的确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居然是被物理篡改了记忆……
一旁的阿飘关眠怅然若失地看着走在茫茫沙漠中的柏叶,低声道:“所以……他还是他吗?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实验品的事实了!他、他都忘记自己的来历了!他居然是……这样活下去的吗……如果让他知道,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是假的,是骗局,他又该怎么办呢?”
关眠破防了,捂着脸哭起来,星灯精灵和许千千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柏叶本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心境也已经发生了改变,可偏偏却保留着近乎本性的爱,并悉数给了关眠。
许千千看向星灯精灵:“那么,你呢?你离开了是吗?”
星灯精灵低头:“对不起……我力量本就不足,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当我意识到他的记忆全都没了后,我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害怕的想法,我觉得,我和他交流不起来了,他应该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于是你逃了?”许千千握拳,她知道自己不能打眼前的小精灵,毕竟这只小精灵从一开始的任务就只是拯救宇宙而已,剩下的的确都是她自顾自地在陪伴柏叶,但心里却依然会觉得不舒服,星灯精灵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她就接着问,“你当初有没有尝试过哪怕一次?!”
空气寂静极了,只有柏叶踩沙子的声音回响。
“我、我逃了,因为我害怕被白先生发现,然后……就陷入了沉睡,也忘记了这些事。”
星灯精灵语气艰难地解释着,而许千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