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说,她是小孩子,只要操心吃喝,好好长大就行。一切都有外公外婆在。
外公,你走了。我以后怎么长大?谁还会来护着我?
高云霄感觉自己就像生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的一棵小树,四周空旷,无边无际,东南西北的狂风暴雨都能向她袭来,她再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
贺含之的后事是回到乡下办的,就在他刚刚翻新的那座院子里。
乡下的院子很大,房间也比城里的多。屋子里的青砖还有些潮湿,显然屋子的主人也没预料到,会这么快就用的上它。
“这间屋子是你的,你外公说要给你留着,以后即使出嫁了,回家也有地方住。”
韩氏领着高云霄进了西厢,这间屋子还特意让人在窗户上刻了简单的云纹。
这几天对比秦玉娘的忙碌,高云霄显得有些格外的无事可做。因为无论贺含之的大小事,都没有她一个外甥女出面的地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早逝的母亲,在外公的灵前哭上一哭。
过完头七,一家人回到登科巷的小宅子里。
高云霄又搬回了正屋里陪韩氏。
晚上睡觉的时候,韩氏执意要睡在贺含之以前睡得位置,仿佛这样他们就还能有某种连接。
高云霄发现,舅舅和外公的接连离开,带走了外婆的精神气。她虽然依旧每天还是大嗓门的说话,可那眼神里总感觉缺了光。
全家人还没从贺含之的离世中走出,半个月后的一天,黄大力发现自己的父亲也在悄无声息中离开了。
“老黄面儿上跟你外公做了一辈子的主仆,实际上两人的感情胜似兄弟。没想到,连黄泉路上,老黄都要跟你外公做个伴。也好,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孤单。”
韩氏兀自对着窗前的油灯说话。
办完老黄的丧事,秦玉娘和黄大力谈了一次。
老黄是贺家的家仆,签了卖身契的,可黄大力不是,贺含之早早的就帮黄大力改了平民籍,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帮工的身份跟着贺佑山的。
现在老黄去世,黄大力如果想离开,贺家是没有理由留他的。
“我不走,我爹说,我们一家的命都是贺家老太爷给的,我又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离了这儿,让我去哪里?”
黄大力从未想过离开贺家。
老黄是三十年前逃荒来到封丘的,当时他带着病中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一路讨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