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我家,不敬自坐,坐一会儿,能反客为主,“李子北,你是轴,还是报仇、泄私愤来啦,我到你家,连杯水也没有!”
“因为你高尚之人,喝茶要用杯子,我家穷,没有,只有碗,恐有弗你意之嫌,所以与其不如!见谅!”我站起来,一抱拳,深施一礼,鞠了一躬。“干嘛来了?击打我来了?你考上,我没考上,我丢人!”
“李子北!”她也许被深刺痛了。
太阳一屁股跌坐在门坎外,烟火气正要漫卷,农村总有一些人喜欢看个热闹,他们既有大把时间,又没啥文化娱活动,张家有长,李家存短,必去第一现场观瞧,男人矜持,女人无度,像看戏一样,不到剧罢不散。
“别那么大声,梁一纹,我同学,厉害得很,省立师范,这一抬腿,就成公家人了,厉害不?她来看我,同情我来了,谁让运气太差,当了可怜虫?”我不阴不阳,自损挖她。
“大婶,你看……?”她这样叫我妈,“我没恶意的,他……他他-----!”
“姑娘,既这么着,你就回去吧!”我妈笑了,她知道我们有过长时间不愉快,罗马城哪是一天可以修成的?“他长大了,我也管不到他了,这种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管了!”要不怎么漂亮的女人极度聪明,她摆摆手。
“那我……你说这叫什么事?”她跺一下脚:决绝而去。
她的温柔其实我不懂,好多年之后,在心中回忆这一段,我还是庆幸的:我不是她的爱,她一生有过三次选择,结果一样,她要寻找的那种虐恋,就是砍一刀,用红红的嘴唇去咂舔鲜红的血液,这种事,外国影视有:捆起来,用鞭子抽,男人或女人,做爱的奴隶,或许是她超凡脱俗,亦或我等皆是凡俗,无法共舞一曲,共住一室。五十多岁,仍孑然一身,对于她不是结局的结局,我不敢苟同,我们若干年后,再次相遇于钟吾,一切都俱往矣。曾经的县,经过岁月的饕餮,变成了和淮水一样二级市,在Coffee厅,搅动着黑色液体时,她竟然说,“你太令失望了,我最看好你,你却辜负了我!”
“或许是!”我不再抗辩。
“你的小说写得如此恣肆汪洋,可惜了,听说在番茄小说网上、纵横中文网上大受欢迎,加入我们文联吧!”
我摇摇头。
“你是文学界的孤独客,你像那些敢于伸张正义的侠客,仗文走天涯,你的非常自我,我学不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窗外,夕阳跌落,属于我们的世界,已经沉沦。
时光的跳蚤,远比一粒米更小,折腾一番,又跳回从前,我再次跌落进现实里。
尘埃在飘飘浮浮,如树叶落定。我终于可以伏仰自得在破烂的房子,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的记忆在游荡,寻找激情可以陨落的地方,午睡是我的一个积习,始于落榜那年燥热的暑假,那一年算是悲喜交加,悲的事不用言词演义,喜的事也不用特别官宣,跌了脸又长了脸,几乎一年四季,像是人生第六个指头,突然长出来一样,在中午12点甚至之前,像是被人下了药,迷糊得不行,一觉两小时,几乎是雷打不动,下午两点如吞了还阳草,一下子醒过来,如果硬扛,过了两点也就不困了,但整个下午就思绪紊乱,睡与不睡,效果截然不同,也曾试图改变,还是不行,后来不再求学,就索性听之任之,一直持续到现在,只要是午睡过了,任由自己熬到半夜还是下半夜,第二天天还在黎明里,就一定可以起床。
我的生物钟就是这样的,且一般人很难适应,后来有了秦氏,她就一直训斥我,说我是天底下最懒的虫,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这是公务员的命,却当了人人不耻的农民。进入七月以来,天像是被点着火,赤烈地燃烧,时不时暴雨就来一场,不管土地需不需要,老天不看人脸色,说下就下,且场场全是暴雨,夏的绵长,雨的无休无止,很多人如陷入烂泥潭,拔不出腿来,这种天气,会让人有了脾气: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