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有芽子,从各种罅隙里,拧捻成线,催生着日时从苍海,最终变成桑田,那悠长的恍惚,象秋千荡来荡去,摇晃的影子,看似不断重复,实则纤细如毫的变化,岂是我等草木之人能够感悟的?王红与其他女人究竟有个不同?糙人李宜忠象筛子细细筛过,曾经,或者说是曾经里的一小把时光,或许只顾着享受,许多细节象泥沙被筛下,以至于现在总结不出来,太匆忙,囫囵吞枣,整吃整拉,没有经过咀嚼,没有经过消化,那是生平第一次,但他相信决不是最后一次,王红的美,象大烟,让他飘飘欲仙;王红的艳,艳得从外到内弥漫着酒一样醉人的香气,那里嫩外焦的成熟,吸吸鼻子,就能醉倒在地,李宜忠心花又在怒放,他象留连忘返的蜜蜂,吸食着花蕊,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却不知道这种是什么东西构成。
心痒痒,是那种够不着?抓的酥痒,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不知道为什么,牛芳芳夜里不安分让他恶心,几十年了,牛芳芳从情窦初开的芬芳,到现在老草横秋,嚼一口苦涩难耐,那是一潭死水,烂如沼泽,稀薄得想吐,肥肠一样油腻,深得没有边界,象一只失去弹性的袜子,其形丑陋不堪,其色失去光泽,乌+黑,象是深埋汪泥里多年,从一穴烂泥中扒上来,散发着腥臭的腐殖质的味道。
忍着吧,憋着吧,聚着吧,冬藏着吧,男人那东西,曾经是种子,尽情播撒,随着再生能力的颓废,它比真金白银更加珍贵,你就是一棵孤立的枯草,惜的不是它,是命。
李宜忠骂骂咧咧从大粪池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那里的汤汤水水上,有气泡,有半个鸡蛋大小,也模糊印着他的影子,上面的漂浮物上,居然长着一棵硕大无朋的抓鹰草,它多象一只雄鹰飞鸽亮翅,那是飘飘欲飞。李建玉,你这个不识相的小杂碎,和我叫板,你笨得可以,比猪笨三分,比驴还轴!哼哼!他背着手,象个大领导,要检阅,等忙完这一阵子,咱再到城里潇洒走一回,周芝蔓你就不识抬举,林兰香你就守着你的贞操腐烂吧,贞操不是树,等你老了,连路都走不动,经常把尿撒在裤子上,那东西萎缩成一弯弯曲曲成干涩的蚯蚓,前半生活瞎了,最后的时光就熬吧,这样一想:这一生大半时光,浪费在这里,糊涂呀。
从那一刻起,他原本扭曲的心态,开始象肥肠一样蠕动,一伸一缩,有了想法。
天刚亮,他敲响钟,煞有介事在贾家沟生产队屋东山头,那棵经年老榆树下,布置完生产任务,就跟贾云贵耳语几句,就离开那里,要到八角楼那儿风流快活去了。这一走就是一整天,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穷乡僻壤里贾家沟变得索然无味,连那里的风都是苦涩的。
太阳正中时,毛小岚接到一封信,是那样让她喜出望外:她自信地以为,我会如野外的风,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她,那是多少天日思夜想的期盼,然而,重若千钧的期盼,但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冰冷得让她手哆嗦,有时候想想她这断崖式跨跃,尺度有些大,缺少必要的铺垫,时间苍桑,暑假,正是这暑假,悠长、闷热,且淫雨狂风,其暴戾,容易让心缝长满青苔,她把无处安放的青春,孤注一掷,许多细节没有碰撞,许多话语没有说透,她那么直白,那么不顾我的感受,一封信毁了藏在心中的一份情,一百块钱,是她全部积蓄,象一百个耳光,不偏不倚正打在我的脸上。
毛小岚:
请收回你的一百元,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可怜!
没有结尾,更没有署名,字迹是她熟悉的飞龙走蛇,那样气势磅礴把她拍在岸滩上,在我们这一届中,没有谁更能吸引她,尽管很多时候,我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男孩和男人的混合魅力气息,已经从我身上向外散发,有时强烈,有时微弱,甚至是气若游丝,黑黝黝的家伙,我已经瞄准你,你逃不掉的,她抹一下嘴唇,笑得有些恐怖,给你脸了,你要蹬鼻子上脸,那冷哼式的笑容,是征服前的跃跃欲试,抓住你!撕碎你!揉烂你!纸在她手里,变成人高马大的我。
一蓬细竹,几片小花,在墙角,想春意盎然,但这时是夏残秋立,蚯蚓沿着潮湿的砖缝一伸一缩,屈张运动,水流在阴暗里,绿苔绣织,墨斑杂踏,一粒叫不出名字的种子,从缝隙长出柔软的苗,丝状的秧,在小风里摇摆,她想咆哮,更想呐喊,一只草履虫探头探脑从缝里爬出,一圈全是细长的腿,“啊呀呀!--”一声呻唤,飞起一脚,把肉肉的、淡紫色的虫,擦搓在墙上,细长的腿还在挣扎。
“叮铃铃 ……”门铃声急促,毛小岚扭头看那儿,只得怏怏不快走过去,拉开门,一脸冰霜,“哪一个?不怕门铃按坏了?”她看见一个成熟的漂亮的象盛开鲜花的女人,面孔白皙,笑起来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腥红的嘴唇,象因过分成熟而炸裂的西瓜,瓤,鲜红的瓤,流着汁液,透着鲜香,仅是炸裂的龟纹,就让人唾沫在喉咙里蠕动,欲望的哈喇子,扯着粘液状的带有弹性的条子,从嘴角溢出来,扯成线,在风里飘,“你是谁?你找谁?”毛小岚被这残酷的美打得落花流水,眉影眼线,口红水粉,撇开这些雕琢的痕迹,她----对面站的她,依然是美人,岁月可以洗去铅华,无法洗去肤肉的芳香,魅力在皮肉间,象水一样往外溢,那张脸是潮湿温润的,她妈的,美女蛇一个,比不了,胜不了,目光冷竣,围着人家转圈圈,那既是欣赏,更多是查漏找缺。可是没有,堪称完美,只一瞬:她妒忌了!你是来羞辱我吗?你咋长得这么完美?让男人想疯狂占有,让女人想要毁灭:有她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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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这是干什么?”毛不平从外面树荫下,一松一松,又左顾右盼,往这边赶,“你这是干什么?象警察一样,”王红,她是我妹妹,暑假放假在家,上高二,明年高考!”
“嗯,叫王红是吧?皮嫩肉香,你也是县委大院的?”
“我……?”王红低下头,一脸红潮,那是羞愧难当。
“算是吧,我们谈点儿工作,你要出去吗?”毛不平拉着王红就要进来,“你请进!”
“慢着!”她打开她哥的手,“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家带的,我嫂子知道吗?爸妈晓得吗?”她隐隐感到这个花一样的女人,来路不正,至少和哥关系不一般,“工作可以去办公室谈!”
王红要往外走,大约受到了羞辱。
“你干什么?老师教你待客之道了吗?王红同志,希望你不要介意!请!”
“哥!你不要自毁前程!”
“你说什么呢?我毛不平是谁?钟吾县的年一宽书记的专职司机,并兼任秘书,我代表是党的形象,你想多了,更想歪了,但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说明你阶级觉悟高,但王红同志是个清白的同志,污他人之名,那是极端不道德的,现在不是‘四人帮’横行的时候,现在正在拨乱返正,一切正在往正轨上走,忙吧,王红同志在秘书处工作,我们正在商谈……不跟你说了,这篇稿子明天要上《钟吾报》,懂吗?这关乎到国之兴衰之大事,不要打扰我们,下午一上班,还要向年书记汇报!去吧!”
“哟,你家好漂亮!”女人边倒着退边欣赏。
“一般般啦!请!”
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闻着女人身上弥漫的香气,毛小岚一掌拍在木门上。
隔三差五,香魂缠腿,李宜忠老往城里跑,和那个聚散两依依的院子里的租客,逐渐熟悉起来,范青萍、李延年是一对露水夫妻,范不是个寡妇,有几分被揉皱的姿色,至于有没有孩子,别人不得而知,她不讲,别人边鼓敲得震天响,她装作不知道,一铣下挖,下面全是砂礓石子,挖出一道道生硬白痕子,至于家是哪里?丈夫何许人也?不得而知,在院里的讳莫如深,这层皮谁也不想揭,存在才是硬道理,李延年59岁半,从钢厂里退而不休,隔三差五有人找做帐,平时不出力,善保养,身材修长,口袋上通常别支钢笔,有些文化人气息,他的底牌别人摸不清,或许姓范的知晓,平时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胡以芳看样子是老江湖,脸黑,脸上有些芝麻坑,一头短发,平时很温和,出没她房间,多是俊男靓女,他们讲的是江湖黑话,老挂在嘴边是栽萝卜,拔萝卜,话俗意深,象海,她经常出去,游走在南边的岗叉县,西边的潦原县,几天几、甚至是十几天回来小住。
李宜忠有时请他们和施仁德一起聚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