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这一天都是在麻木地活着,别人安排她干什么,她从没辩解过,顺从仿佛是她唯一的选择。
客厅里陈列着两口棺材,爸爸妈妈各自一口,整个客厅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孝衣随意地扎在了田丽丽的身上,她像从雪地里归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来吊唁的人群也稀少起来。
灯光闪烁处,田丽丽还是看到了她的好同学余淮海。
余淮海一脸的恐惧和不安,对着两口陌生的棺材深深鞠躬,施礼。又转身来到满脸是泪的田丽丽跟前。
田丽丽忍不住了,上前抱住了余淮海。
“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爸爸妈妈都没有了,我该怎么活呀!”
余淮海拍了拍她的后背,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节哀顺变,一切都会好的,别想那么多,明天早上,咱们班的十来个老同学也会来吊唁的,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一定能越过这个坎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十五分,是田丽丽曾经的班主任王大进老师带着十来个毕业过的学生,为其父母吊唁的。出殡时,天气也放晴了。大家将田丽丽的父母送到北湖安息山公墓地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
亲人们走过后,二叔就要帮着田丽丽搬家。
“叔,还是别帮我搬家了,我想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毕竟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想静一静,不想打扰你和我婶子,影响你们正常的生活。”
田丽丽一想起婶子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反胃。她知道在没有父母的呵护后,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了。
“你这孩子,跟我还见外,你一个人在家里我能放心吗?”田志刚虽然嘴上不同意,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理解田丽丽的心情。
争执几句无果后,田志刚给田丽丽留下了三百块钱,让她照顾好自己,等忙过这两天,再来看她。
外面的夜空在白雪的照映下,夜色仿佛也来得迟了些,一直到晚上十点多,田丽丽还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望着墙上挂的和父母亲的合影,往事历历涌上心头。那里有在春天里油菜花间的,也有在淮河岸边的神树下的全家福,还有烟雨迷蒙各类鸟儿身边留下的影子。
她在努力地回想着过往,面对现实时,真的听不到爹娘的呼叫声了。她拿起自己曾经不愿意学习的语文课本,深情地读着《木兰诗》。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读着读着,她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是啊,花木兰替父从军,才不闻爷娘唤女声,可人家还有得胜返还家中,父母亲在等待自己呢,而自己呢,从今以后,等待她的父母亲恐怕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