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均冷冷一笑接过檄文,可却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强兵暴起,道义弃世。如今的楚国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还有什么是不敢发生的。”
卫则点头道:“那我们该当如何答复?”
羊均看向卫则并没有说话,末了才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如今州内之事尽由世子做主,世子以为该当如何?”
卫则微微一笑道:“羊公这是要考我,不过这可难不倒我,我以为这篇檄文其实与之前的那篇效用相同,江陵四战之地易攻难守,四叔虽然兵多粮足但却难以四面兼顾,现在王行云和蔡训打着诛除孟君的旗号攻伐郡县扩充势力,而这檄文便是试探我们这些卫氏宗王的反应。”
羊均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世子分析的不错,可我们又当如何应对呢?”
卫则目光一凝,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懵懂少年,短短三载在他身边发生了太多太多,残酷的现实让他懂得了什么叫孤独无助,什么叫人生的悲喜和意外,建康城外勤王军营的丝竹之音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环绕,曾几何时的他可能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对权力和实力如此迫切。
“四叔无非是想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既然如此我们便随了他老人家心,如今楚国动荡战乱四起,江北凉晋二国在司隶和南阳对峙无暇南顾,越州兵少又不足以争天下,现在正是秣兵历马积蓄实力之时。”
“不错,不错!老臣赞同世子之言,秣兵历马静观天下之变。”
一番折腾大堂内也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有了卫则和羊均的首肯,下面的书吏照命开始拟写回文,不一会功夫书吏便将拟好的回文奉到了卫则案前。
卫则看了看提笔略微修改了几处,然后又递给了羊均,羊均看过无误之后才开始亲自誊写正式的回文,最后再交由卫则用印。
可当卫则拿起印信之时却又迟迟没有落下,羊均见状还以为卫则对回文又有何意见,于是走了过来关切问起了缘由。
卫则将印信放回匣中,轻叩书案喃喃问道:“羊公,我有一事不解,想我大楚虽未能一统天下,然亦是天下三分有其一,为何承平几十年反而落得如此境地?”
羊均闻言沉默片刻,随即从容道:“自古以来朝代更迭皆因中枢无力,然王朝之初军权政权和财权却无不是尽集于中枢,中枢之于地方犹如躯干之于手足,各方官吏唯唯听命令出必行;地方之于中枢犹如众星拱卫北辰,环伺唯谨令行禁止。可这种规矩到了王朝末期无不都是荒废了,大权旁落,地方自成一系,其强大者可威胁中枢,是以中枢之令只下于内属,枝强干弱内外失衡,国家焉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