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不会挨打挨骂,不会有近在眼前的被卖的命运等着我,只要我愿意干活,哪怕是去摘一篮篮李子蹲在街边卖,也能有进项,也能饿不死。”
“可我不想卖一辈子李子!”戴婆婆抬起头,射向负霜的眼神里,像是燃烧着烈焰般,翻滚着源源不断的野心:“我不想卖一辈子李子你懂吗?”
她焦灼地寻求认同:“我不想过苦日子有什么错?我想舒舒服服地呆在宅院里不用东奔西走不用干活,想出行有丫鬟婆子伺候,想吃好的喝好的……我有什么错?”
最后一声质问直冲云霄,可戴婆婆的脑海中划过的,却是曾经的那个小小的自己。
戴家贫苦,日子就在过不下去的边缘徘徊。
家乡的确是盛产丝绸锦缎,可她们家无钱购置蚕种,亦没有桑树资产,家里的女人又因为长久的劳作而双手粗糙、碰不得金贵的生丝。
为了有口饭吃,她们只能寻了个帮人洗衣服的活计。
她七八岁就要走街串巷收衣服,再与她的姐姐、母亲一起走上七八里路,去到寒冷的河边搓洗,日日累到两眼发昏。
夏天还好,河水冰冷刺骨,她们的双手经年累月地触碰凉水,长满了冻疮,甚至还龟裂渗血,最终所得不过几个铜板。
就那几个铜板,最终也轮不上她花用,而是上交给家里的男人,能用到她身上的,估计不足十分之一,这样的日子几乎要持续到自己被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