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事情拖延下去,负霜又改变了主意,于是挤出一个笑容,谦卑地问道:“还请上仙指点迷津。”
负霜肃然道:“尔为人皇,作民父母,受万民供养,你为何要自断根基,毁我镇压世间灾厄之宝物,使得阵毁厄生、灾祸四起?”
老皇帝:你看这个锅它又大又圆,像不像你扣在我背上的那一口?
他几乎呆滞了。
什么抢宝贝放灾祸的,这么大的事,没人说他干了呀!
皇帝脊梁一寒,不假思索道:“朕必不可能行此罪大恶极之事!上仙定是认错了!”
这锅又黑又亮,他背不动!
负霜轻轻蹙眉,疑惑道:“难道你不是晋朝皇帝、晋朝秦王蒋珂的父亲?”
听她言语间提到了蒋珂,皇帝的心思转了几转,看样子必然是那个孽子在外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祸。
真是逆子啊,叫他去给我找长生不老的方法,他倒好,一去不回不说,现在更是想把我直接送走!
皇帝一颗心惴惴不安,忍不住捏出手帕,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心中暗忖道:我也可以不是蒋珂的父亲的!
不行!这玩意骗不了人,那逆子真特么是坑爹的货。
他强自镇定下来,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愁苦状:“上仙有所不知,朕那七子蒋珂,最是顽劣不堪,打小就总爱惹是生非……”
他细数了一番蒋珂从小到大惹出的祸事,大到跟他顶嘴,小到小时候不认真写字,几乎能记起来的全给他秃噜出来了。
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其他皇子干的坏事儿,也都被他张冠李戴给了蒋珂。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着,直听得一边的卢大人眉头皱起又松下,最终化为面无表情,麻木地继续听着。
虽说知道能当皇帝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能把见风使舵玩得这么六、还这么擅长表演的皇帝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当然他见过的皇帝也不多就是了。
我的陛下啊,来年戛纳没你我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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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朝会结束后您还把我叫到上书房,对着我念叨你的好大儿蒋珂,您忘了?
您神色黯然地说他最是乖巧,又极为赤子心肠,为了办您给他的差事跑那么老远,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至今了无音讯,生死不知,徒惹得你这个可怜无助的老父亲懊悔神伤。
您当时擦鼻涕的手帕还没干吧?
呵,今天之前,谁不知道您跟您嫡次子父慈子孝啊?
噢我说错了,手帕干了,您现在掏出来擦眼泪的这条小手绢就是。
皇帝絮叨了许久才说道到重点:“自七八年前朕派他出去办差事,他就失踪了,再也没音讯传回来了,如今朕也不知道那孽子身处何方,又做了何种错事……”
说完,他用小手绢揩了揩眼角的泪,毅然决然又不误伤心地说:“朕对他的行为并不了解,但若真查出来是他毁了宝贝、放了灾厄,那朕也不能包庇他。
朕不只是他的生身父亲,更是天下万民的父亲,他闯下塌天大祸,为害一方,亦有朕教子不善的缘故。
朕哪怕忍着锥心刺骨般的疼痛、顶着史书工笔里杀子的罪名,也要将他正法。
如此,也算是对祖宗基业和这天下有了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大臣、侍卫和内侍突然像是打开了一个奇怪的开关,条件反射般地齐齐跪下,山呼:“陛下法纪严肃,至圣至明!”
就连卢大人也木着脸走完了这一套流程。
负霜:我的母语的是无语。
得了吧,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谁面前演聊斋呐?
别以为你话说得好听我就听不出来你的意思了,那么巴拉巴拉老长的一段话,主旨大意只有一句。
【我儿子不是好玩意,但我是个好爹,他做的事我不知道,你要打就打我无所谓,但只有一条咱得先说好,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嗷!】
卢大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跟在皇帝身后,见缝插针地向负霜问起事情经过来。
他对负霜的身份存疑,因此也不太愿意称呼什么仙啊神啊的,只是用个您字便含糊带过去了。
负霜对他这样务实耿介又坚定的大臣还是很有好感的,沉吟几秒后讲了她在凝族里散播出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