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康正面朝下地趴在地上,而上前蹲下,胡乱地捅着,四射的血滴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血泊慢慢扩大,徐平康不再动弹之后,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散发着哗啦啦的水声的浴室。
郑富强攥住刀把,阴恻恻地盯着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歌声的浴室门。
“贱人,敢带着老子的种投奔姘头,看我不弄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看我没钱了就想跑?没门!
那是老子的种,老子想叫她卖她就得卖,想断老子的活路,老子弄死你……”
他嘀嘀咕咕着慢慢走近,正打算开门,让里面的人也尝尝他的厉害。
门却“嘭”的一声从里面打开。
穿着浴袍的童佳佳一只手抓着刚洗干净的头发,另一只手还没从门把手上挪开。
“老公,充电线送到了吗?帮我手机也啊——”
陌生的男人,染血的脸,阴鸷的眼神,滴血的刀,熏天的酒气,以及地上慢慢蔓延过来的红色。
童佳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无边无际的惊恐汇集成直上云霄的尖叫声。
看到浴室里女人并非是他所熟悉的又老又黄的脸,郑富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
慌乱的目光落在染血的刀身上,他像是烫手一般地松开刀柄,任由那把曾与徐平康有过负距离接触的刀坠落。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
最近的救护车与警车同时出动,一辆接走了徐平康,一辆拷走了郑富强。
创口太多,扎伤的某些地方又太过刁钻,急救室的值班医生感到压力山大。
不得不下达病危通知单,一边招呼其他科室的医生过来支援,一边还小跑着找到当下唯一的家属童佳佳商量救命方案。
童佳佳裹着浴袍,穿着一次性拖鞋,散在肩头的头发还湿着,她坐在等候区哆嗦着,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得人心生怜悯。
等在她旁边的两位民警本来还想做做笔录,但童佳佳受了惊吓。
她一会儿无声地流泪,一会儿双臂交叉在胸前,紧紧护住胸口,嘴里颠三倒四地说不出有用的内容,民警们便只能站在一边等候。
童佳佳和徐平康的手机都没电了,走得又太匆忙,根本不记得带手机,一时间也联系不上徐家人。
医生出来沟通病情了,童佳佳脑子里却还混沌一片,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强自镇定起来,逼自己认真听。
“他这个……十四刀,其他的地方……还好,这一处和这一处,一个是擦着脏器,具体有没没有擦破……片子出来,但是这一块,这一块很危险……”
话都没听完,童佳佳甚至都不太能理解他嘴唇不停张合而吐出的话语的内容,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下去了。
她听不进病情,却听到了【危险】这两个字。
童佳佳哽咽起来,攥住医生的手,泪如雨下:“救救他,求求你,救他,我不能没有他,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医生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这样哀求哭泣的家属,他一边安抚,一边却语速极快地阐述病情,好征求童佳佳的意见。
“……肯定要先把血止住,出血量太大了,另外就是我刚刚讲的那一块,具体的情况现在也不能确定,我们只能将尽力,关于……不一定能保住,这个咳,对他后续的一些情况是有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