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惑不解地看向罗贝尔:“大人,我军气势正盛,何故贸然止步?”
“敌军态势可疑,继续追击才是贸然。”罗贝尔牵扯缰绳,操控马匹慢慢向北折返,“高尔文,看看多瑙河吧,我们已经追出来如此之远,敌人数量是我军两倍以上,如若有诈,我们甚至连找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人责备的是,属下冲动了。”高尔文在马上屈身认错,回头挥手吆喝,“全军,有序后退,撤退至河边重新列阵,快快快!”
第二军团风风火火地追击,风风火火地撤退,再次返回了岸边,背水列阵。
“佯装”撤退的奥斯曼军也渐渐停下后撤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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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希腊裔奥斯曼军官登上苏丹乘坐的车驾,向其中的穆罕默德小声说道:“陛下,他们不追了。”
“呼、呼、呼……”
“陛下?”
“我没事!”
苏丹的大吼震慑了军官,他急忙五体投地地跪在车驾前,脑袋如捣蒜般叩首不已。
穆罕默德猛地扯开帘子,露出七分憋屈两分愤怒一分羞耻的表情:“别磕了,起来吧,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军官颤抖地说道:“是、是……”
“……我承认是我低估异教徒了,能让赛义德占不到便宜的敌人,果然不是卑鄙两个字能概括的。”
在大方向上,罗贝尔的怀疑没有出差错,穆罕默德确实有“钓野伏”的打算,勾引十字军推进,再借助人数优势将其分割歼灭。
但在细节上,罗贝尔认为的阴谋计划并不存在,穆罕默德只是单纯的顺势而为,也就是说,他指挥下的奥斯曼军队确确实实没有在正面战场抗住奥地利人的舍命突击。
这场两奥之争以奥斯曼苏丹的堂堂吃瘪为开始。
18岁的苏丹自继位以来顺风顺水,第一次吃瘪竟然犯在了外乡人的手里。
“想笑就笑吧。”
穆罕默德环顾周围亲卫的脸庞,苦涩地笑道:“哎,真是狼狈啊,早知道就带着扎干诺斯和易卜拉欣一起来了。”
扎干诺斯和易卜拉欣都是从小被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伙伴,兼顾亲卫与属下的任务,和他一起接受帝国最高等级的贵族教育。他们在战争方面的经验远多于苏丹,无论十字军1450年的匈牙利战争还是1452年的卡拉曼战争都有参与。
而穆罕默德……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单独指挥一支万人以上的部队,就碰上了把赛义德帕夏打成植物人的对手。
若非卡皮库鲁直辖军团的纪律性实在可怕,仅仅罗贝尔猎杀军官的举动足以令大军失序崩溃,他这位苏丹都有战败被俘的风险,后果不堪设想。
“那……陛下。”希腊裔军官试探地问道,“我们还要继续发动攻击吗?”
“打,为什么不打?”
穆罕默德咬咬牙,拍打马车护栏道:“赛义德说过,如果不去尝试,那么一切事都无法开始。再强大的敌人,我也不怯他,我是穆拉德的儿子,就不会失败!”
“是……”
希腊裔军官苦笑着点头。
看来,这支两万人的大军注定成为苏丹陛下成长的饵料了。
但愿对面的基督徒下手轻一点吧。
“哎……”
罗贝尔长叹一声:“看来,我们注定要成为这位苏丹陛下一战成名的垫脚石了。”
“何出此言?”皮雷急忙问,“我们刚才不是打得很顺吗?我都有在打蒂罗尔杂鱼的错觉了,土耳其人好菜啊。”
“不,你们不懂。”罗贝尔扶额,“我本以为可以欺负异教徒的苏丹年幼,没想到他居然想得出诱敌深入的把戏,差点让我军上当,要么他是个不下于我的军事天才,要么背后有高人指点,无论是哪一种,这场仗都会变得极其艰难。”
“……”
高尔文还是第一次见罗贝尔吹嘘自己“军事天才”的名号,明明以前别人这样赞扬他,他都会不好意思地摆手。
头儿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嗯,越来越适合当一名政治家了。
最后,罗贝尔斩钉截铁道:“总之,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敌人不好对付,高尔文,再派出第二队水性好的队伍,去看看朱利奥那边找到船没友,必须确保后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