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出来,里面实在是没什么好玩意儿,兵荒马乱的时候,金银升值,铜钱贬值,城内的大户早把家产换了各色元宝首饰,逃离了中京。

所以里面货物乏善可陈,还少得可怜,明明银楼,居然把铜铁件都拿上来买卖。

又向前逛了半晌,从马路对面折过,在明辉街口站了一站,李逵便道:“公子,公子,中午到了。”

赵柽瞅瞅上方日头,哪里中午,还差不少,这浑噩之人怎么也学起了说谎?

天海仙途

他道:“带你们去听听戏。”

一说听戏,都很高兴,就连鲁达也面露喜色,李逵却愣了愣,挠挠脑壳:“戏……戏楼里可有酒喝?”

白傲瞅他道:“茶水却有,点心管够。”

李逵低声嘟囔道:“俺不喝那玩意儿,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白战道:“可以自买酒带上,公子不会说你。”

李逵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往怀里摸,半天没摸出个大子儿。

白战好奇道:“公子赏赐你那么多金银,半辈子喝酒都够了,怎没多久便全无了?”

李逵不吭声,也不敢瞅赵柽,就是用手在身上乱抓,钱无一文,汗毛一大把。

白霸打趣道:“莫不是铁牛有了相好,都填送进去?再或者逛勾栏,吃花酒,便是有多少也不够费的。”

李逵闻言气怒,双拳紧握,喘着粗气,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哪个也打不过,之前曾经较量过,开始自家挺猛,最后结果却是趴地吃灰。

“你们莫不是都在消遣俺……”他半天憋出一句。

鲁达这时也感觉口干,摸出半锭银角子,望向赵柽:“公子……可否叫铁牛买些酒来解渴?”

赵柽点了点头,鲁达过去解围:“铁牛拿去买酒,且莫叫人哄骗多给钱财,少买了酒。”

李逵一把将银角子抓在手中,看鲁达道:“哥哥也来消遣,哪个敢少给酒,叫他识得老拳厉害。”

说完,又偷眼瞅赵柽,赵柽淡淡道:“快去快回,往那边戏楼去找。”

李逵立刻应道:“知道咧,知道咧,铁牛去去就回。”

说完,他抬手打了个凉棚,看那远处有酒旗挑着,虽不识字,却认得那弯绕的模样,知道是卖酒的地方,便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边赵柽领着几人往勾栏园子走,这家是专门唱戏的,台子连着戏楼,此刻正是热闹时候,外面也围了不少人,虽然瞧不见台子正脸,但听听声音也算过瘾。

戏台是临街露天的,在街这边只能望个侧面,而这边楼门前有迎客的小厮,看几人过来,立刻点头哈腰,往里请进。

就在赵柽要迈步进楼时,眼角余光忽然一滞,他猛地转头,目光重新落进人群。

只看一个粉衣婀娜的少女身影一闪即逝,消失在人流里,他不由双眉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公子……”白傲看出不对,立刻低声询问。

赵柽摇了摇头:“上楼吧。”

一楼不设桌,因为不好观戏,客人全都在二楼三楼。

上去二楼,里面人并不多,实在是接连兵乱,这家勾栏戏园没有倒闭关门都已经是大幸,想要生意兴隆,几乎全无可能,只算是勉力维持,赚个杂工房费,人吃马嚼。

在窗边坐下,点了茶汤点心应季的果子,摆了满满一桌,赵柽边吃边望向戏台。

契丹唱戏其实都是学大宋的,扮相动作唱功大体差不哪去,就是戏文内容和大宋那边不一样,毕竟辽国治下,武戏都是契丹英雄故事,或者部落氏族之间的争霸,文戏城中的曲目也少,都是些草原上的爱恨情仇。

这时台上演的乃是武戏,大抵是这些年不太平,接连大战,文戏看的人少,刚才观瞧戏牌一天十出戏,有八出都是武戏。

武戏自然费功难演,演罢了武戏的角人,下台后都比演文戏时要多吃两个炊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受战争影响,文戏现在没人爱看。

台上这出武戏乃是表演契丹史上的一个英雄人物,叫做律尔曼,并非是辽国宗室,只是民间传说中的人物,历史要早过耶律阿保机,存在时间在辽国建国之前。

这也是勾栏老板动了心思,虽然是演戏,但毕竟大辽亡了,不好演辽国存在时的那些将军英雄,更不好演草原之鹰耶律阿保机的事迹,省得女真也好,宋国也罢,当官的看了不喜,再惹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