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深听见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忽然变得震惊无比,最后猛地大叫一声:“啊呀……”
李逵被他唬得不轻,怒道:“厮鸟喊什么,耽误爷爷喝酒,是不是找打?”
张深呆立不动,脸上惊色凝滞,重骑,重骑!
难怪白沟防线连一天都没守住,一撕就裂,就算两军差距过大,也不至于守不上一天吧?
那可是种师道,是刘法之后的第一名将,哪怕守不住,设计用谋拖个三五日还能做到吧?
但却什么都无用,直接便溃败下来了。
张深艰难地挪开一步,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重骑,女真竟然创建出了重骑,重骑于原野之上冲锋起来,乃是无敌的存在。
而河北大部分都是平原,京畿也是……
“带我去见殿下……”他声音孱弱地道。
李逵撇了他一眼,不乐道:“爷爷吃酒呢,等俺吃完再领你这厮鸟去拜见二大王。”
张深也不和他争,用尽力气喘着粗气往帐外走,到了外面立刻下令:“送本帅过去那边见秦王!”
外面兵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怎么自家大帅真要过往对面?不由得纷纷开言劝阻,张深恼道:“都给本帅闭嘴,赶快把马牵来。”
这下没人再敢多言,两个旗兵牵过坐骑,张深上了马,后面部将便都要跟随。
张深想了想:“来两个就够,多了恐殿下不喜。”
有两名偏将忠心,立刻抢着追随保护,便跟张深向边线而去。
到达前方,那侧喊话询问,后面的偏将自报家门,是鄜帅张深过来求见秦王。
对面兵卒也不回去通报,直接带着张深三个就往军营里走。
看着连营内军兵精神抖擞,盔明甲亮,一切布置井井有条,张深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
西军打不过女真,那么便勿论京畿禁军,还是各处地方禁军也都无用了,眼下想要拯救大宋,恐怕只有秦王的军队。
走至中途,正好鲁达巡逻过来,他却是认得张深的,昔日在老种门下也算亲信,否则怎能任廉访使职务,各路经略来往曾经见过,也曾酒席中伺候,不过张深却是对他无有印象,毕竟身份相差悬殊,此刻直往过走。
鲁达立刻叫停带路的兵卒,他知道早先赵柽有所交待,若张深来直接带去中军,不过既然遇见了还是接手才好。
带路兵卒行礼离去,张深倒是无所谓,只要能看到秦王就行,谁带路还不是一回事。
鲁达也不提以往事情攀附叙旧,他本是个性子最直耿凛然的人,并非不懂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事,只是从来不屑为之。
待望见中军大帐,鲁达令人先一步去往报信,接着走到帐前静立等候。
片刻李彦仙出来,道:“王爷知晓张经略过来,叫张经略进入,不过需得搜身。”
张深闻言倒不疑有他,这是正常的举动,待搜过后只叫他一人进去,李彦仙和鲁达守在门旁。
他撩起牛皮大帘走入,看里面点着蜡火,光明亮堂。
这帐乃是中军帅帐,十分宽敞宏阔,就瞅最里的红木案后坐着一人,正在饮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进来。
张深是见过赵柽的,但却是赵柽少年时,有次京城大朝会他回去述职,那时赵柽刚刚提举侍卫亲军司,曾经见到一回。
不过那时赵柽才十六岁,如今近乎十年过去,样貌气质都有了些微变化,尤其身上威重似海,险峻如山,不似少年初登朝堂时的随意洒脱。
张深看看左右无人,急忙快走了几步上前拜倒:“殿下,殿下,快救救大宋吧!”
赵柽放下茶杯瞅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叫他起身。
张深只得继续道:“殿下,大宋也是殿下的大宋啊,如今女直南下,狼子野心,西军无力,禁军无能,只有殿下能够拯大宋于贼刃,挽黎民于水火啊!”
赵柽伸手慢慢转动茶杯,“噗嗤”一笑:“张经略还是起来说话吧。”
张深听见赵柽笑声,不由讪讪起身,赵柽又道:“坐下喝茶吧。”
张深摇头:“下官不敢。”
赵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来都来了,还不听本王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