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宫城可汗堡内,赵柽大马金刀踞于殿中王椅,缓缓喝着奶茶。
毕勒哥恭恭敬敬垂手而立,脸上堆满笑容,时不时瞅一下前面侧坐的丽雅娜扎,小心翼翼偷打眼色。
丽雅娜扎只当没有看见,微抿嘴唇,不言不语。
好半天,赵柽放下纯银的杯子,目光逐个扫了过去。
此刻殿内人数不少,除了毕勒哥外,还有三十多名回鹘大臣在后方站着,个个神色不堪,一副心怀鬼胎模样,有的汗水“噼里啪啦”掉落,却不敢抬手去擦。
赵柽笑了笑,春风和煦,不少人见状稍稍舒了口气,却突然看他抓起银杯朝前猛力一摔,砸在鎏金的殿石之上,弹了几弹,跳了几跳,发出清脆尖锐声响。
大殿两旁的军兵“嘡啷”一声,齐刷刷抽出腰刀,寒光四射,凉气森然,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那些大臣有胆小的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银杯崩到其中一名身体,吓得他两眼一翻,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赵柽这时神色转暗,冷哼一声:“尔等……知道本王何故驾临高昌吗?”
众人哪里敢应话,都去看毕勒哥,毕勒哥脸皮抽了抽,战战兢兢赔笑道:“光明王,光明王驾临,自是想把光辉洒向高昌,洒向西州大地……”
赵柽瞧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峭:“本王是来杀人的!”
“啊?”毕勒哥立刻一哆唆,杀人?杀谁,不会是来杀他的吧,后面大臣闻言也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不知,不知光明王……”毕勒哥硬着头皮开口。
赵柽打断他的话:“高昌之地,自古属汉,这城是当年大汉兴建,尔等自唐末时候鸠占鹊巢,集结于此处倒也罢了,居然还不奉中原号令,不拜大宋朝国,反而与契丹逆贼互通有无,和党项贼寇暗递曲款,岂不是全都该死!”
“啊,光明王,光明王殿下,罪臣愿意……”毕勒哥听得头皮发麻,古来之事其实算了,可当下自家对待东方的大宋确实如此,从来没有纳贡交税,也没有国书称臣,反而一直奉辽国为宗主国,奉西夏为兄长存在,这个是解释不了的。
毕勒哥知道没法解释,就直接改口称臣,可赵柽哪容他说下去,冷笑一声:“尤其明知三公主乃是本王妃子,居然还大胆要送与东喀喇汗求和,这等行径,千刀万剐都难弥补,都不解本王心头之怒!”
“大王……”毕勒哥一听不对,自家这边根本不知道此事,怎么对方如此说辞?虽然就算那时知道也未必便不会送,可不知就是不知啊,他急忙叫冤:“光明王殿下,罪臣着实不知玛丽卡是殿下的……”
“咔嚓”一声巨响传来,赵柽没等他话说完,便一掌拍向了旁边的玉石桌子,那玉桌并非整体,乃是架面组合,沉重结实,想要拆卸都须三五人才能完成,可是被赵柽这一掌直接拍塌,碎屑横飞,那圆滚滚的玉石桌面“轰隆”声滚下台阶,向前方碾压而去。
毕勒哥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往旁边躲闪,后面大臣们也跟着躲避,但却有那一直低着头只知害怕的没反应过来,竟然被厚重桌面直接撞上,顿时口吐鲜血,骨断筋折,哀嚎不已。
赵柽皱了皱眉,立刻有军兵过去,将那大臣拖死狗一般拖出了殿外,随后再没有了一点声息。
见此情景,殿内大臣瑟瑟发抖,噤若寒蝉,毕勒哥也不敢再说话,仿佛鹌鹑一般缩首躬身,牙齿“哒哒”打战。
赵柽道:“本王说你们知道,就是知道!谁再说不知,站出来叫给本王瞧瞧?”
毕勒哥心中叫苦不迭,不是说中原王朝的人都讲道理,愿意以理服人吗?怎么这位却一点不讲啊?
赵柽语气阴森地道:“明知是本王王妃,居然还打算送与外贼,我看你们统统都该死!”
他话音一落,前面立刻跪倒一片,都大喊饶命,愿意做牛做马,只求不要杀头。
毕勒哥也想跪下,可瞅了瞅丽雅娜扎,暗自咬牙,跪宋王可以,总不能跪自家女儿吧?
可若是不跪求饶的话,这个女儿平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该不还在怨恨自己,于宋王跟前进谗言,打算砍掉他这个阿塔的脑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