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舜俞生有一子叫做陈与义,后来绍兴年间时,也做了参知政事。
宰相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这就是士族,而且还是新兴的士族,但同时与那些千年门阀交互联姻,混成一体,把持着大宋种种权柄。
眼下,这些江南的士族看到信上内容,便立刻判断出贼军要打江宁,一番讨论之后,大部分都决定马上撤离,或去洪州,或北渡长江前往扬州。
一小部分却不想走,不想走的这些都是在江宁经营数百年,土地铺面不计其数,一时难以割舍,也觉得依江宁大城,不可能被贼军攻破。
但这时立刻有人跳出来,直接用杭州城破说话,便动摇了这小部分人的心思,便也开始下令收拾金银细软,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挖地窖埋了,至于土地铺面暂时舍弃,待将来再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却把他们惊得呆若木鸡,江宁忽然闭城了!
不是那种关一半开一半的象征性闭城,也不是暂时关闭,明天再打开。
而是四城十三门全部闭死,里面用青石条堵上,就连水门都封死了。
街上贴出宣抚司的通告,贼军北上,为防江宁有失,即日起彻底关城,任何人不得进出,有强行闯门者,一律视为通贼,杀无赦!
这还了得,得知这个消息后,士族之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宣州距离江宁还有一段路程,眼下根本就没有兵临城下,这关门不让走是什么意思?
这些江南士族的族长里,不乏曾经致仕的朝臣官员,有的甚至在东京为官时认得赵柽,见状就要直接去宣抚司找他理论。
不过他们最后一商议,这事儿还是须得谨慎,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赵柽的具体心思,说不定只是做做样子,他们这些人如果真的要走,赵柽还能拦着不让吗?
于是选出了三个代表,两个曾经做过京官,另一个也是当地巨族。
三人去宣抚司求见赵柽,却被告知秦王此刻正在城头布防,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三个里年龄最小的也有六十八了,虽然依着身份就算是去城上找,怕也没人好拦,但江宁城纵深极广,折腾到外城再爬上去,三人都觉得会吃不消,但又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便去找王汉之。
王汉之虽然在府内养病,但赵柽几日来的折腾都被人报了过来,初时看赵柽加固城防,修建工事,盘查往来,心中还叫好,觉得这位秦王殿下不愧是文韬武略,去岁平定淮西乱事绝非运气,而是有真本领。
但今日知道了贼军北上,赵柽忽然下令闭死城门,不由大吃一惊,心中叫苦连天。
王汉之并非不相信赵柽能守住江宁,而是此刻江宁城内,大半江南士族汇聚,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肯冒半点险的,本来有一些就是从别处避乱过来,此刻贼军往这里打,这些人哪里肯留,断然还是要走的。
可他看赵柽告示上写得决绝,似乎全没有考虑这些士族是走是留的事情,便开始担心起来。
他不知赵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恐城中士族闹事,这些人要是闹起来绝非小事,每个人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势力,大大小小,遍布朝堂天下,就算他是一路封疆大吏也绝对惹不起。
三个士族代表在府外求见,他急忙将人请了进去,见却都认得,为首的老者乃是曾任签书枢密院事、观文殿大学士的王从英,这人致仕前的官职比他都大,而且这王从英的族内现在还有人在做京官,地方上也有知府州一地的晚辈,他见了也要尊称一声老大人。
王汉之硬着头皮给三个上了茶,然后装做不知闭城之事,开口询问三人此来何故。
三人哪里不晓得他在装糊涂,只是他们也不好点破,便直接说了宣抚司告示和闭城的事情。
王汉之沉吟道:“这事我却是不知,此刻秦王做主,诸位想要出城还须找秦王商议。”
三人见他推脱,便纷纷冷笑,王从英道:“秦王眼下身在城上,老朽年迈,上不得城,不来找王大人还能找谁?”
王汉之闻言腹诽,他的暗疾最怕折腾,难道他就上得城头?只是眼下不能开罪这些人,只得赔笑道:“不然等秦王下城后,三位再去寻找?”
王从英捻了一把花白胡须,道:“找是一定要找的,就不知秦王何时下城,那告示上说得分明,任谁都不能出入,但我等却定是要离开江宁的,王大人于此事上不能置身事外,还须做个章程,秦王那边也要一起前往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