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里走出个少年仆人,边啃着一只肉馒头,边大声喊道。
宋江摇头,脸带微笑地抱拳道:“下官还是再等上一等,劳小哥费心了。”
少年仆人急忙退了两步:“宋大人,你别给我抱拳啊,这我可受不起,你愿意等就等吧……”
说完,他转身“嘶嘶哈哈”地跑回了房里。
王府的下人一直没像别的府邸那般冷眉冷眼,所以宋江并没有觉得他抱这一拳有什么不对。
毕竟他宋公明向来以礼贤待人闻名,不能当了官,便忘了本。
而且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亲王呢。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焉知这少年门房将来不会是下一个高俅?
高俅当时亦只不过是苏轼的书僮罢了。
他宋江,不会看低任何人,不会轻视任何人,但……不包括林冲。
不知过了多久,赵柽的马车终于回到王府门前,这时地上的雪已经极厚,向未停歇。
下了车后,赵柽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阶旁的石狮子边上,浑身苍皑,落魄卑微,望之凄切。
这是……赵柽皱了皱眉。
吴小刀开口道:“呔,甚么人如此大胆,竟敢于王府门前窥探!”
宋江虽心中然信念坚定,但实在天寒身冷,此刻已是被冻得迷迷糊糊,闻言不由惊吓一跳,勉强动作去看,便瞧见了披着裘子的赵柽。
当日宴上赵柽坐在前列,他自是看过样貌,他宋江但有这个长处,只要见过之人,从不会忘记,哪怕隔了十年二十年,也会一眼认出。
此刻他不由立刻精神起来,口中轻呼道:“下官山东宋江,拜见……”
话说着便要跪倒,谁知道站得实在太久,这腿早就僵直,骤然转身一使力,并无知觉,竟“噗通”一声向前直挺挺地扑去。
随后他挣扎几下,却依旧没有爬起,不由心中大叫惨也,只得躺在地上告罪道:“王爷,下官站立太久,这腿失了使唤,还望王爷宽恕下官无理之罪。”
赵柽瞅了瞅他,记起前几日拜贴之事,道:“原来是宋大夫,久候雪地,何罪之有?来人,将宋大夫搀进去。”
一路无言,进了前堂,赵柽去掉裘服坐下,又让人去煮茶水,这时吴小刀和少年门房才把宋江拖了进来。
外面寒冷,堂内却有几只炭盆暖和,这两相交替,宋江顿时有些头昏目眩,不过好在能站立住脚,便急忙跪倒在地:“下官山东宋江,拜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赵柽瞅他,宋江未闻声音,不敢起身,也不敢抬头。
半晌,赵柽才淡淡地道:“本王喜于武艺,闻于绿林,当时曾听过你山东及时雨呼保义的名号。”
宋江立刻将头伏低,道:“江乃草莽之辈,窜流江湖,卑如微尘,不想竟污王爷之耳,江实乃罪过。”
赵柽其实心中有些纳闷,正常来说,道君皇帝把这功劳给了赵楷,赵楷便应招揽梁山众人,这宋江怎么和没头的苍蝇般在京城乱撞一气?
而且梁山进京的人少了一些,都去了哪里?
赵楷的事他倒能替对方想个理由出来,毕竟芝兰玉树三皇子,何等自矜高贵的人物,自然不愿意与梁山的粗劣匪寇头子打交道。
至于收买人心之类事情,赵楷自然也会,可大抵是没瞧得上宋江这些人,何况梁山一但招安之后,朝廷必然采取分化策略,将下面兵将全部打乱,一些首领都未必再能见面,赵楷就更不屑为之招揽了,毕竟这等小官小职,又原本匪寇,会污染了自家身份。
赵楷是想要大义名分的,他在等着道君皇帝改立太子,所以不必走些携兵堪权的路数,就算走,也不会走梁山这些人。
这个倒也罢了,但是梁山少了些人,却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宋江道:“宋大夫,本王素闻梁山头领众多,那天阅将怎么少见一些?莫不是不愿招安,去别的山头另起了炉灶?”
宋江闻言一愣,他来之前曾心中反复演练,将秦王可能会询问到的话语,都一一提前做好了准备,觉得百无疏漏之下才动身过来,可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居然问起这件事情。
按道理来说,这秦王不熟梁山,当时演将那么多人过去,不应该注意到少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