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本来只是想与秦王辩驳理论,不知道为何官家竟插手进来。
不过他多多少少看出些官家的意思,应该也不想让秦王把曲子抬上去。
但这样一来,却是有些变了味道……
众人进殿,道君皇帝看到四周布置很满意,老二最近闹腾得实在是太不像话,禁足刚结束就出门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甚么曲与词相争?曲子怎么可能和词相争呢!道君皇帝也是个写诗填词的,虽然成就没有书画高,但绝不相信曲子能和词平起平坐。
他倒是看了太学诗会上那两首中秋曲,虽然不错,但又怎会个个都如这般好?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京城掀起曲风,那些新出的曲子他也看了,简直就是不伦不类,四不像一般的东西,不堪入目!
道君皇帝是不大相信还能出诗会上那种曲的,就算老二还能再写出一首半首,总不会首首如此吧?今日他叫来这些人轮番上阵,就是要打击下他的嚣张气焰,让他放弃捧抬曲子的念头。
上次樊楼的事还没有和他算账,居然又出来搞事情,正好借周邦彦回京这个机会,狠狠打压!
道君皇帝心中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赵柽吃瘪的情景。
任你老二再有才学,才华横溢,怕也是孤身一人,怎么来战这些词家?
各自坐后,道君皇帝看了眼外面天色,刚想询问秦王怎么没来,外面的小宦官就引着赵柽走进殿中。
赵柽先是给道君皇帝见礼,随后看了看下面坐的这些人,果然东京有名的几乎都来了,只差一个李清照。
他的桌案被刻意与其他人分开,下首坐了王黼三个,这三个是联桌挨着的,他是独桌,对面则是周邦彦等人。
这是要孤立打击自家啊,赵柽暗暗摇头,他不就是抬了抬曲子吗,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发扬光大一下又有何错?
至于说动摇诗词的地位,至少眼下是做不到的,但老百姓喜欢,那百花齐放不好?非要玩朝堂上那一套,排除异己,用力打压!
道君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下方众人,智珠在握般开口:“今日朕摆宴不为旁事,只为了最近京城的词曲之争。”
王黼立刻接道:“官家圣明,这件事已于士林文坛闹得沸沸扬扬,书院学堂争论不休,都难辩分数出来。”
道君皇帝道:“正是如此,可这种事情又有何辨不出分数?在朕想来,其实简单得紧!”
蔡攸急忙道:“官家亦乃大家,若是官家出手,自然轻易就会瞧出曲是否能与词并驾齐驱。”
道君皇帝笑道:“朕在词曲上倒算不得什么大家,词曲之事还是要看秦王和周爱卿的。”
白时中道:“官家实在过谦,官家诗词书画天下称绝,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道君皇帝笑着摆了摆手:“这等话就不必说了,今日叫秦王和周爱卿来,自然是他们之间相争,朕只是搭个场子,秦王,你可有意见?”
赵柽心想,你老人家下旨只说夜宴,丁点都没提到过词曲之争,眼下才说分明就是要打我个措手不及,你这哪里是搭场子,分明与对面乃是一伙。
他道:“官家,不知要如何相争?”
道君皇帝道:“听闻你在太学诗会说了曲不下词的话语,周爱卿身为本朝词道大宗,对你的话颇有异义,所以才请旨回京想与你辩驳一番,这相争自然就是以词对曲,辨别优劣。”
“那就是要作曲了?”赵柽瞅了瞅对面周邦彦为首的十几个人,愁眉苦脸道:“官家,这不公平啊,他们人多!”
道君皇帝闻言差点笑出声:“秦王啊,你也认得他们,都是京城的词家,都对你那曲不下词的话语很不赞同,是以想词曲较量一番。”
赵柽道:“可是官家……”
道君皇帝打断他道:“秦王你也莫要说不公平,你也可以邀请京城的曲家前来宴会,朕允你这个方便,就算是现在叫人也不迟,比对方多上几个都无妨!”
赵柽眨了眨眼,让他也喊人?可他去哪里喊人啊!别说一个东京,就算是整个大宋怕也找不出几个曲做好的,这看似公平,实际上一点都不公平!
道君皇帝见他吃瘪,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这老二向来都是一副处变不惊模样,进退之间全是算计,难得露出这种难受神色。
他道:“秦王大可现在就叫人进宫,莫要因此说朕不公允。”
赵柽苦笑道:“官家公平,臣不叫人!”
道君皇帝笑眯眯道:“秦王可要想好,不叫人的话,可是你一个对阵周爱卿众人了。”
赵柽道:“多谢官家体谅,臣……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