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越发气得狠了。手里拄着的拐杖“咣咣咣”地砸在地板上,脸涨得通红,却瞪着眼睛不说话。
几十年的宅斗经验告诉贾母,她不能再随着王夫人的话题纠缠下去了,那只能让王夫人这个无脑且不顾体面的蠢货给拉进更蠢的对骂里去,丢尽了她这个国公府太夫人的体面。
贾母迅速冷静下来,顺着鸳鸯的意重又坐了下来,老眼含威地看了鸳鸯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鸳鸯的心一沉,接着又一寒。王夫人是荣国府实际意义上的当家夫人,得罪了王夫人还有她这个小丫鬟的好吗?
但贾母是她真正的主子,又待她不薄,她一家上上下下的荣辱和体面都系于贾母一身,她又怎能不为贾母做马前卒?
鸳鸯拿定了主意,先扶贾母坐好,又给贾母和王夫人分别倒了一杯热茶,这才低眉顺目地站在贾母身后开口道:“二太太,您少说两句吧。刚刚闹了这一阵子,老太太累坏了,您也累坏了吧。
若说宝二爷顽皮,那是有的。但您对宝二爷严加管教,也不必白白辱没他。宝二爷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啊?不要说老太太听了心疼,便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为宝二爷委屈呢。
咱们宝二爷可是衔玉而生的天之骄子,早晚是要成大器的。二太太只管看着就知道了,咱们大姑娘,进宫前不也是老太太一手调教的?眼下可都封了贤德妃了。”
鸳鸯一边说,贾母一边在旁边点头,心道:这个鸳鸯丫头,还真是没白白心疼她、抬举她,果然是个聪明机智的。这几句话说得,真是又体面、又解气!别看那话音儿都是温温柔柔的,但在贾母听来,就是在“啪啪”打王夫人的脸。
你不是说宝玉不成器吗?但那衔玉而生的噱头可是你王氏自己说的。平日里,你王氏话里话外都是宝玉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天生贵重,宝玉既是这样的天选之子,又岂会像你刚刚说得那样糊涂惫懒不成器?
你不是嫌我老婆子没有教好宝玉吗?那贤德妃可也是我老婆子一手带大的,如今怎么样了?已经封了妃了!满天下谁敢说我老婆子不会管教儿孙?
贾母想到这里,一伸手就拉住了鸳鸯,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儿!”,又赞道:“也不知你们老金家是得了什么造化,竟养了你这么个好孩子。我贾家也算是个体面人家了,却没福气得你这么个孙女儿呢。”
鸳鸯听了,一张标致的容长脸微微发红,眼里有激动之色。她扑通一下跪在贾母脚边道:“老太太,鸳鸯能够在您身边服侍,才是得了大造化!
老太太疼我,平日里吃的喝的就不用说了,还带我在身边识规矩、长见识 ,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比不上我啊。我只盼着能长长久久服侍老太太一辈子!”
这主仆两个在一旁互诉衷肠,王夫人坐在一边可真是如坐针毡。刚刚鸳鸯的话有多扎心就不用说了,搞得她那一番唱念作打竟像是无理取闹一般。现在贾母又如此高抬鸳鸯,让王夫人心中莫名有一种危机感 。
这个老太婆,从来不说没用的话,不办没用的事儿,而今当着她的面儿,在这里如此盛赞鸳鸯那小蹄子,是为了什么?莫不是……
王夫人心中猛地一颤,却听贾母又道:“我的儿!你虽不能成了咱们家的孙女儿,但难不成还不能做咱们家的媳妇儿?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也舍不得将来放你出去配了小子,不如就把你放在宝玉他老子的屋子里吧。往后咱们娘儿们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你帮我管着这府里的大事小情儿,也是名正言顺了。”
啊!啊!啊!
王夫人闻言如遭雷劈。
金鸳鸯闻言呆若木鸡。
……
运河上,贾家的客船一路上紧赶慢赶,连除夕和大年初一也在赶路,离京城已经越来越近了。自上次迎春和黛玉、凤姐儿深聊了一次后,三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
上一次,还没轮到迎春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