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原来躺在榻上,感觉已有三分倦意,听黛玉这样一说,无奈又爬了起来,认真地看着黛玉说:“林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
黛玉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嗔道:“二姐姐,你跟紫鹃那蹄子,眉来眼去的那些官司,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刚问她,她不肯说。一定是你吩咐的吧?
二姐姐,有什么事情,你还是直接跟我说吧。只要不是爹爹的身体又出了问题,别的我都不怕。”
迎春抿了抿唇,拉住了黛玉的手,一时语塞。她还是小看这个冰雪聪明的林妹妹了。
其实,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迎春觉得黛玉作为一场阴谋的“主角”,应该有知情权。就像迎春自己,也最讨厌被别人蒙在鼓里,否则刚才也不会跑去跟方溯摊牌。
不过,黛玉年纪小、身子又弱、性格又敏感,若她知道了那些针对她的龌龊事儿,会不会反应过激?
黛玉微微蹲下身,侧过头去看迎春低垂的眸子,见迎春目光躲闪了一下,便道:“看你这样子,果然是有事了。你就快点告诉我吧,我可不想被人蒙在鼓里。哪怕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啊!”
明白鬼!这句话打动了迎春。难怪自己看不得林妹妹受委屈遭罪,原来她们是一样的人呢。
迎春从榻上起来,拉着黛玉到舱中的小案几边坐下,认认真真地看了黛玉几眼,下决心道:“我本来也不想瞒着你的。既然你自己都发现了,那我就跟你说实话,不过,你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帮助你、支持你、保护你。”
黛玉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迎春便把之前发现黛玉中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把对冷子兴的怀疑也讲了。想了想,又把方溯的真实情况也大致告诉了黛玉。毕竟到了扬州,如果方溯想与林如海合作,少不了黛玉这个中间人。
黛玉听完迎春的话,坐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出声。紧接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双一对儿地掉了下来,偏她还不肯哭出声,瘦削的肩膀颤抖着,看上去极为柔弱可怜。
迎春忙替黛玉擦泪,边擦边说:“哎呀,刚才告诉你这些事之前,忘记跟你约法三章,不许哭了。快擦擦眼泪,咱们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吗?我们黛玉最勇敢了,知道流泪无用,一定会振奋起来去面对的。”
黛玉听了迎春的话,果然硬生生地噎了噎,止住了眼泪,抽抽答答地靠在迎春肩上道:“二姐姐,我不是伤心,也不是害怕,我只是气我自己,以前怎么那么糊涂?!”
迎春轻抚黛玉后背的手一顿,偏过头去看看黛玉,心中似有所悟,只是还不太确定,她轻声道:“你的意思是?”
黛玉左右看了看,见紫鹃已经拉着迎春的大丫鬟司棋出去了,便抓住迎春的手道:“二姐姐,我只知道荣国府是我舅舅家,老太太是我嫡嫡亲亲的外祖母。可是,我怎么就忘记了,现在的荣国府,可不是外祖母一个人当家。
二舅母和外祖母貌合心离,大舅母嫉妒二舅母管着家里的大权,琏二嫂子也一直防着大嫂子。好多人勾心斗角,这些我都看出来了,可我竟以为这些都跟我无关!你说我不糊涂吗?”
迎春安慰地拍了拍黛玉的手,轻声道:“何止是妹妹,若不是这次出门涨了见识,我和三丫头四丫头她们不也一直糊涂着吗?”
黛玉缓了缓激动的情绪,又说:“我只知道娘亲舅大,虽然两位舅舅平日里也不怎么管我,但我对他们始终是一片孺慕之情,觉得他们一定也是疼我的。可是,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两位舅母呢?”
说到这里,黛玉擦擦眼泪,一张如珠如玉的小脸儿显出罕有的严肃和矜贵,她声音冷冽道:“爹爹从小就教导我,百善孝为先。所以这几年我在府里,对上上下下的长辈们,无一不是信任和顺从的。现在看来,竟是有人不配。”
迎春的心跳忽然加快,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林妹妹。但是怎么说呢,她心底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