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悲痛欲绝的时候,她能狠得下心,并下得去手,就很了不起了。
顾南笙说:“我送你去殡仪馆。”
冉星辰从他怀里退出来,摇晃了下站直身子:“不,我要跟我妈一起。”
通往殡仪馆的路,冉星辰太熟悉了,每年都要走过无数次,从四面八方,陪各式各样的受害者,一路的风景早被他们看透。
所以,心情大都是平静的。
可是,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陪着自己的母亲。任沿途的风景一闪而过,她忽然心如死灰。
所有的自责,难耐,都涌上来了。为了方便上下班,她不惜自己买房搬出来。这些年因为工作繁忙,她很少回家。每次许可盈不请自来的帮她填充冰箱,她还因为私人领地被进犯,表现得很不耐烦。看到许可盈失落,不是没有懊恼过,反思要给母亲足够的耐心,但是,习惯了的顶牛式生活,总是很难做到。于是就寄希望于未来,总以为还有得是时间。等许可盈年纪大了,自己不那么忙了,就和平相处。从来没想过会来不及……“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所有人听絮的一句话,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因此珍惜生活和身边的人?
冉星辰将脸埋进掌心里。
她这个不孝女,许可盈该感觉解脱了。
她终于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顾南笙的车一直跟在那辆车的后面。
他也感觉出了自己的居心叵测。
一直跟到殡仪馆,冉星辰去工作了,他调头离开。
冉星辰拿着刀片的手一直在颤抖,她低头看了眼,接着用一只手去压制另外一只手。不能抖,越抖手上的动作越不利索,母亲也会越痛苦。
肖义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疼惜冉星辰。
“师姐,你真的行吗?不然你休息吧。”
冉星辰不说话,她的喉咙里始终憋着一股劲儿。
她转身走向解剖台。
流了很多血的许可盈脸色苍白,躺在解剖台上,被灯光一照,更是面无血色。
冉星辰的心脏一阵抽疼。
她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手上开始动作。
周成林和蒋中兴还在许可盈的生活区里了解情况。
周成林感叹:“冉法医是真的专业。”不光她的技术,还有一种精神。
蒋中兴说:“换作是我,一定办不到。”
“法医这个职业做久了,怕是要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