狨狞瞅着半辛,嘴角上扬,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来,调侃地道:“嘿!真没想到啊,今日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如此详尽的话语。怎么啦?难道你已经放弃了那套擅长的浑水摸鱼伎俩不成?”半辛闭上眼睛,微微摇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所有的过往恩怨都已在这一笑之间烟消云散。
“法师说得对,花声是个表面强势内在软弱的孩子。”狨狞叹了一口气,“我若真的放手,指不定还有多少追杀,还有多少不安宁等着他。我若不放手,却也担心他会伤了水神族。倘若法师今日不来,我犹犹豫豫之下也能将水神族护好,可这不是我的性。违背本性或许可以姑且接受,可我不愿将自己的命,将春忻孩子的命,将水神族的命就这样交给天——一个不公平的天。能活下去也没了意义。”
“若是将帅之才皆听天由命,将自身命运交托他人之手,那么这世间恐怕不仅仅只是大乱这么简单了。”半辛宽慰道:“为了填补这个弥天大谎,荒界已然身陷长达三十年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真真假假对我们来说也许至关重要,但对那些年轻的孩子们而言,真假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呢?他们不需要知道所谓真假所谓事实,不需要知道当年发生什么,只需要他们能听话,我们要用他们的力量将世间重归平静。过去种种鲜血粼粼,梦魇层层,将这些全部交由我们承担。让万世重开,祥瑞一片,才是你我心中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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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辛语罢,两人走走停停,一时间竟然沉默无语起来。对于坦诚之人相互的沉默,或许是一种合作失败的先兆——信任的基石并不存在。花园中的寒梅开得甚好,花朵齐放,冰雪将其压下一点高傲。狨狞心如乱麻,他再难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冲动,猛地停下脚步,对半辛问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法师必须诚实地回答我!”
半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回答,“大族长请讲。”
“神女西月之能量并非来自能量石,你和七术瞒着我这些年,我已不追究过去。可你们也得是知道有一人能量迥异禀赋超强,以此掩盖能量动荡才行。按说世间之中,白界绮雯和灵康两人之子芮庆,你我也是知道的,她都不能完全掌握金系法术。即便有我干涉其不准修炼为先,却远不及神女西月身上的能量强烈。九尾灵康加之其母亲落野雾,是断断不能做到的,也就是说,神女西月即便并非能量石附体,也——”
半辛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移向了一侧。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平日里那种沉稳和淡定此刻似乎被打破了。他的脸色微微变得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罕见的失态之色。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不安,仿佛内心深处正被一股强烈的情绪所搅动着。
他转而说道:“明青竹所在荣坛山封印,其封印开口在聆风阁,也就是在青蚕山之上。若是荣坛山落地,怕是我周遭子民不可求生。那日我前往青蚕山与之相谈,告知三十年前九尾灵康已经将其封印破除之事,也告知二殿下云山觅即将返程为其开封印之事,他得知崩溃不止,却也答应我请求。要荣坛山在除却青蚕山之地落下。所谓青蚕族的危机,我已经解决了一半。另一半便是我要青蚕族长久生存下去,与水神族——”
狨狞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着,半辛还是将头扭转一边。“所以,落野西月,能量究竟从何而来?”狨狞打断半辛的话,再度质问。
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简单几句糊弄一下要这样一位一战绩斐然的人臣服是不可能的。但半辛还是选择将自己的事情先说完,“明青竹起码是相信我的,但封印荣坛山之时对于云山觅的打击,你我,或许,都难逃 他的报复。”
“拾界曲王殿下的魂已经进入十九命轮循环了是吗?落野西月的能量,是不是拾界曲王殿下——”
“是。”半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很快,整个荒界都会知晓。这是我最后的王牌,但荒界乃至于整个世间需要一个魔头。”
“可花声不会同意的。”狨狞怒道,“他当初为了西月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心中想着都是要西月活下去,我若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