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辛手中紧握拂尘。他缓缓走向门口,步伐显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再多说一句,心头的血就要流出来一般难受,半辛觉得自己已经尽力而为。
或许等荣坛山封印开启之时,明青竹能想明白自己并无因此获利,迫于权力之下的法师族岌岌可危,身存至今也并无威胁他的可能,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心中想着又免不了叹气,临了还是侥幸别人对自己的手下留情。活了那么多年,操劳了这些精力,全盘皆输,一无所有。
石峰之外的月头还在高挂着,从聆风阁到此处的通道撑不了太久了。半辛抬头望向天空,心中还祈祷着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挥动拂尘,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一道光芒从拂尘中射出,引领着他走向通道。
“法师!”明青竹跑了出来,将其叫住,“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设计一个谎言,让无数的人因为禁术死去?为什么要——”
“青竹,天下之大莫非世间,世间一切主宰之人之野心,远比你想象中更为可怖。”半辛缓缓转过身来,他心中一阵淡然,像是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波澜的死水一般。“我法师族也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我的儿子,也因此而死,狼族,花神族——他们都难逃一死。”
“若非要说一个人的出现是另一个人的报应,云文玖就是七术的报应。七术利用宥昙对兽界强攻不下,妄图使用能量石将能量汇聚一处,生灵死伤无数。云文玖却秉承苍术之意,要和平天下,此心虽好却被利用。平青战神死于大火,而放火之人被认定为昊天战神,没有人会怀疑是七术,因为那是他儿子。”半辛不顾明青竹的惊愕和不解,他接着说道,“知晓此事之人,我、七术、蛇皇安泰,九尾灵康。并无第五个人。蛇族安泰知晓此事却无能,只好装疯卖傻,安瑾为蛇族族长受此牵连自戕保族。后蛇族被灭,蛇皇殿下被扣押至宫中不能远行,安泰则躲得远远的,当全然不知此事。九尾族灵康,为保妻女,以一人之力击碎封印一层,我不得不重设封印,却无能为力能量石能量常常泄露,封印却纹丝不动。为此青蚕族因荒界能量动荡建造念吉珠大鼎,耗损众法师能量三十有余... ...”
明青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半辛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自尊心展露在月光下,任由他人审视。难以自愈的过往让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被痛苦和悔恨绑定,一字一沉。半辛详细地描绘着自己所经历的艰辛,以及族群所承受的苦难。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仿佛要将他仅存的理智推到崩溃的边缘。然而,他下定决心要把事情说清楚,哪怕眼前的人在他的故事中被蒙蔽了整整三十年。
“你被封印此处,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里言开启封印,被能量石能量卷入死去,圆了这一个谎言。”半辛略有犹豫,“我早就不恨他了。他神机千算,已经将里言牢牢锁在棋局之中,你若信我的话,我——”
“我信你!”明青竹哽咽说道,“我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水系加之木系之人才能使出净化结界,体内若是有冰晶是无法开山的,谎言在你被封印的瞬间就注定了。血脉封印,用的是火封印。”半辛说着,只可惜通往聆风阁的门开了,他只好快步去赶上最后门口关闭瞬间。
半辛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周遭的光线仿佛也随着他的离开而逐渐黯淡下来。然而,周围的环境实则并未发生任何改变,真正变暗的,是明青竹那颗原本充满希望和生机的心。他的心情犹如一片乌云笼罩,沉闷而压抑。半辛的离去如同一阵狂风,吹散了他心中的温暖与阳光,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孤独。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如果被封印在此处无法发挥任何作用,那么是否意味着他自身的存在就失去了价值和意义呢?明青竹拼命想让自己保持乐观,但在这无垠的时空中,无尽的虚无感却令他彻底崩溃,不禁放声大哭起来。此刻,他手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不小心将荣坛花点燃。待他回过神来,急忙用手扑灭火焰,并凝视着被烧成一个窟窿的花海。明青竹无力地倒在地上,目光径直投向漆黑的夜空。
寂静之中,深厚的古琴声似乎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