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声语罢,凌智呵呵大笑,整个宫殿一遍又一遍的回音响彻,“虚伪!”他有气无力,却震慑人心。
凌智已经是个白发老头,怒火像是一条巨大的尾巴,拖垮了他的身体。无能带来的愤怒,无人知晓从那一刻开始到那一刻结束。或许并非单纯处于无能,凌智本身已经是战神而沦为普通人,诅咒牵绊着他一辈子守着庆雯寺,就如同锐北寺的方丈一般——不生不死。
“虚伪!云杏声你有四个罪,其一,做不到的事情你偏要承诺;其二,承受不住的责任你偏要担下;其三,爱着的人永远抵不过自己的私欲... ...”杏声咬着牙并无反驳,凌智接着说道,“其四,血液中流淌着无可救药的愚蠢。”
杏声稍微犹豫,但他不肯过度纠结此事,免得要真的面对自己的虚伪。说自己如何如何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事态变化,要想按着说的去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前辈,你我本不相识,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反而伤了大家的和气,你觉得呢?我先带西月离开,等来日我们回荒界,必定再度造访。另外,您别忘了,是谁在冬日苦寒中救了芮庆。”
“如今,你满脑子想着都是夺回荒界荒主之位,而你只是想证明给那个背后操控一切的人看,你是有价值的,你是有用的,你是可以超越你长兄云文玖的,我说得对吗?云杏声?”凌智双眼爆红,话语之间口水飞溅,却不是掷地有声的话语,他哀莫一声,“简直是愚蠢至极。”
杏声将西月抱起,往后走去。凌智失力大吼:“他和我一样成了死不了的废人。还有那在锐水方丈,死不了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云杏声,你只要她活着,你个自私无情的人,凭什么教说她——”
杏声停在原地,他轻轻地将西月放在地上,将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头。“你知道为何我带你来这里吗?”凌智扶着墙边站起来,他面对着白墙,说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墙面似有震动,一股轻巧的能量场逐渐弥漫开来。杏声警惕地将短刀拿在手中,凌智扶着墙缓缓地倒下,他靠墙坐下,呵呵冷笑。
“前辈?”杏声说道,“我只要她活着,任凭是谁也无法阻止。不论是我要证明什么,还是我有私心,我犹豫懦弱无能,这些都与你并无关系。我做的一切也只是想要西月活下去而已。前辈,如果今天倒在这里的是芮庆,芮庆满头的白发身上都是诅咒,她的能量将会颠覆这个世界,难道让她变成普通人活下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信口胡诌。”凌智无力地呐喊道,“你只是为了维护你父亲的尊严,担心西月——”
“小子,你若死了,西月也不必再纠结。”空旷之地传来一声低厚的男声,杏声左右看了看,并无外人。凌智呵呵一笑,说道:“不过是画中人。”
杏声浑然一惊,他仔细打量周围,才惊觉现处所谓青花宫在南水姚青花那的布局一模一样,只是明亮整洁了些,便一眼没能看出来。杏声眼圈微微发红,他说道:“是九尾前辈吧。”
整齐划一的青花瓷尊后,一股淡淡地檀木香味传出。花尊表面灵动生花,一朵朵青花绽放开来。九尾灵康身穿白稠长衫,手中是白色花纹扇子,扇面空白。他一边微笑一边信步走过凌智,身后九条雪白大尾巴摇曳生姿。
凌智见罢呵呵一笑,说道:“九尾兄,你还是这般英俊逼人啊。”
灵康微微笑道并无多言,他看着杏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眼神凌厉地盯着杏声问道:“你小子就是云杏声是吧?”
“正是晚辈。”杏声没有抬眼看灵康的眼神,但见灵康脚步不停,直直走来,又接着说道,“前辈有何指教?”
“你怀中的可是我儿?”灵康说出这话时,距离离西月位置一段距离便停下了。他微微弯着腰看去,不禁皱起眉头,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始终没有靠近。杏声默不出声,微微低着头,依旧不肯直视。灵康冷冷地哼了一声,对杏声说道:“你和云文玖很像。”
原来这打量并非对西月,而是杏声。对于杏声来说,这是一句嘲讽。
“你想说什么?”
灵康走到西月面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抬眼看向杏声。那双碧蓝的眼眸似有大海般的波澜,杏声看罢,仿佛被击中,整个人一动不动。“把我儿还给我。”灵康说罢伸手扶住西月的肩头。
杏声紧紧地抓着西月的手臂,不肯松手,接着说道:“前辈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