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术松开手,端坐着,对一旁的白前说:“快扶起你家族长。”白前接了旨意,赶紧扶了茗墙起来。
七术问白前:“你以为如何?”
衡武见了这样的状况,桑选白前又是茗墙侄儿,就担心白前偏袒了,喘着粗气。还没等白前说话,自己开口说道:“荒主,你可不能因偏爱十联状元公子,偏了心。我说了粗话,但绝无他心,实在是对不住公子。”
白前没有顾衡武的话,回答道:“禀荒主,臣下为桑选族人,牵涉其中,不便多说。”
见白前如此,七术更是要他说出什么,摆了摆手,说:“但说无妨。”
白前顿了顿,说道:“臣下愚见,不过二事而已。其一,寄生无故伤了锟满公子,按法应罚两族族规。又因锟满公子伤,致南水周边劫难,按法应雷鞭军规处置。若因此,锟满公子不幸殒命,按法死罪且诛亲族。其二,族长提到寄生原本敦厚,如今俨然兽相,恐中有所作梗危害荒界,故而建议探查其中,也不全无道理。臣下以为,事关荒界安危,恐带回不干净之物,寄生之事勘察不能少,只是现下死罪不可用,活罪难避,按法处置即可。”
衡武听了白前的话,也知他素来公平,让荒主下令处死桑寄生不再可能,只是茗墙失察职责不可免了。况,若能在桑寄生身上查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起胡乱参一本,让茗墙无处可躲。衡武想着想着,于是软了脾气,往前半步,说道:“臣下以为状元公子所言公平秉直,只是,我儿至今未醒,家中老母最疼孙子,如今也哭伤了身子。若是今日没有个交待,回到了家中,实在是不配为子为父。”
茗墙见他一改火爆脾气,也上前半步说道:“桑选茗墙失察之罪,望荒主责罚。”
七术转向衡武,问:“按着白前说的,让桑寄生接了这些规罚,可能安了你的心了?”
“按法规做事,臣下无言。”衡武答。
七术又转向茗墙,问:“让桑寄生接了这些规罚,你可服气?”
茗墙攥紧了拳头,答道:“按法规做事,臣下无言。”
衡武又说:“今日虽得了荒主的许诺,彻查此事,严肃处理桑寄生。臣下相信荒界法规,只是犬子如今身上都是伤,家中心疼难耐,那桑寄生的处罚却来的太迟,让臣下难以向家族宗老,向犬子外祖们交代。”衡武已经别无所求了,律法他怎么会不熟,七术向来都按法治办事,只是多说这样的话,左右一下外人的看法也是好的。
七术沉默良久,说道:“锟满戍边算起来也快十余载,守卫荒界安宁功绩斐然,本想等来年功成归来,紫授金耀,封为大将军。如今意外了差次,却也不能抹了功绩,等他醒了,依旧封为大将军。”
衡武一听,双眼亮了,原本的焦躁烦闷抛到九霄之外,喜形于色。七术又对着衡武,接着说:“此事确有疑点,还得等锟满能回话了,细细道来,让奴会族参堂,还荒界一个说法,给石樱一个说法,也给桑选一个说法。这样可算有交待了?”
衡武半跪在地上,回道:“多谢荒主秉公执法,还小儿公正。”
“茗墙失察,等事情查清楚后领罚,你可服气?”
“荒主公正不阿,臣下无言。”
要按照功绩来说,水川族二公子彧玮更是快二十载无归家,如今还在戍边。若要按能力来说大公子彧灵更是有着小文玖的称号。拾界族更是人才辈出。别的不说,望洪族和东海族这些大族,各个都不会服气。
闹了半日,待人都退了下去。半辛问七术:“若封了石樱大公子为大将军,那拾界水川二族如何?”七术站起来,摇了摇头,探着头往外看去,快中午了。
半辛也往外看去,他叹了口气,说道:“荒主思虑周全,是臣下远不能及也。”
“我如何思虑了?”七术假笑问道。
“大将军冲锋,副将守城。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半辛迟疑地说,“南下熙天城正缺一位大将军,荒主决意如此,也是为了荒界太平。”
七术冷冷笑道:“却不知那人会作如何决定。”
半辛又说:“不论未来如何,荒主此行,现下已然明示。”
两人又往前走着,云横前来,跟在两人后面。七术转头看了眼云横,对半辛说道:“一文如何?”
“不如云横殿下。”半辛答道。
七术摇头,又说道:“按春流说,杏声使木水之法术打败里言,远处那白衣人,断是一文。这事我从未告知任何人,如今说与你听,你怎么看?”
半辛说:“倘若一文真如如此利害,那示期可还会如此淡然?臣下以为不然。”半辛对示期张扬的性格多有了解,心中自有算计,认为不可能是一文。
“我实想不到还能有谁。”七术望着婆娑的竹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半辛看着七术背影,心中一阵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