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严以琛他们分头行动之后,前往死人坑的队伍安静了下来。平常大家走在一起的时候,严以琛绝对是那个调动全场氛围的家伙,他不只跟叶渡清、徐崇、林鹭这些混熟了的耍嘴皮子,也能和李熊侃大山,就算是陆骁路过都得被他调侃两句,只不过陆骁不怎么吃他这套。一句话,飞过去一只苍蝇都得听他的段子笑两声。
但这会儿严以琛不在,队伍由陆骁带领,气氛就有点冷冰冰。徐崇觉得无聊,和林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接收他学究式的演讲,听得都犯困。
另一个爱说话的人是李熊,他就爱和宇文奕宁犯点贱,但奕宁坐在驴背上,叫太阳一晒,有点晕乎乎,根本不想搭理他,他只能自讨没趣。
李熊和奕宁对不上信号,就跑到后面“骚扰”同样无聊的徐崇。徐崇找到了救星,立马恢复能量,过了一阵子,队伍后半部分又热闹起来。
奕宁懒得管李熊,叹了口气伸手揉自己太阳穴。陆骁看李熊又“擅离职守”,放慢脚步顺手牵起奕宁的小驴,变魔术一样掏出根胡萝卜给它吃。
奕宁再一睁眼,就看到陆骁的后背,抱着胸往后坐了一点。没成想陆骁开口问:“你很讨厌我吗?”
奕宁平常在宫里的时候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上谏的言官和后宫的嬷嬷都辩不过他,但不知道为啥,他一对上陆骁就熄火,像小猫碰上大石头,推不动挠不花。
憋了半晌,他来一句:”那天打了你一巴掌,我怕你报复我。”
陆骁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哦。”宇文奕宁揪着小毛驴的鬃毛,惹得它摇头晃脑打响鼻。
“以前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陆骁回头看他,奕宁低着头没再回复,两人间重归沉默。
徐崇和李熊勾搭上了,悄悄问他:“你家主子和陆大将军什么情况?我早就想问了。”林鹭伸了个耳朵过来,他也很好奇。
李熊砸了砸嘴,放低声音,“哎呀,前尘旧事,往事不可提。”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费大人讳莫如深,兄弟,你也不敢说啊?”徐崇使出激将法。
“啧,费大人不说,那我也不说。给你个提示吧,十年前,青台之变。”
徐崇对政治上的事没那么感冒,但也知道当年轰轰烈烈的一场清算。林鹭常跟在费征雁身边,对本朝历史颇有了解,之前在心中做过如此猜想,听李熊一说,大致明了了。
“那他俩这……算得上是有仇啊……”徐崇还记得小时候看抄家的场面,挠了挠头。
李熊哼了一声,“当年牵连甚广,陆家基本上死绝了,就留陆骁一根独苗。不过要我说,陆宇那是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
林鹭此前一直没出声,这时开口:“传闻说,组织这场大清算的,是宁王,确有其事吗?”
“十年前,宁王那会儿才多大?不可能吧。”
没想到李熊笑了一下,说:“对这事儿的其他揣测,基本都是胡诌八扯,不过你说的是对的。”
“我靠。”徐崇爆了句粗口,努力整理思绪,“宁王设计了青台之变,也就是说,陆将军一家子都算是他杀的?那他竟然不恨宁王?”
李熊看着队伍前面沉默赶路的陆骁和宇文奕宁,说:“实话说,我之前挺紧张他的,但是这几年接触的多了,越发看不透。”
徐崇嘶了一声,“不是我想的歪,陆大将军最近上竿子往前凑,真没问题吗?李大哥,你放得下心?”
“当侍卫的,把心放肚里就等于掉脑袋。”李熊哼了一声。
林鹭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较为合适的词,“费大人似乎一直在……撮合他们?所以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
徐崇又听不懂了,撮合?他俩?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熊还是那副不爱多管的态度,反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就行,出不了大事。
马不停蹄走了大半日,到傍晚时分,一行人停下来歇脚。
宇文奕宁从小驴背上下来,腿全麻了,亏得陆骁扶他一把才没软在地上。
众人吃干粮休息的当口,奕宁掏出地图比对,距离目的地还剩不到十五里路,如果加快脚程,明天前可以抵达。
李熊终于回到他身边,奕宁对他说:“休整一下就上路吧,我们越快回赤陶越好,费大人那边容易生出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