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连说带比划,讲了半晌,严以琛和叶渡清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这寨子下面的矿洞守卫森严,锗族人被雷进他们囚禁于此不眠不休地采矿,几个月内已经累死了几十人,剩下的伤残无数。老族长便让少年阿剌、阿果和阿邦想法子逃出去,能搬救兵就搬救兵,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先保住自己的命,今后再为族人报仇。
今天老族长他们想法子弄毁了升降井,制造出混乱以便孩子们逃跑,三个少年逃跑途中却遇上看守,尽力搏斗却也没能制服他,接下来,就遇到了严以琛与叶渡清。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现在用什么方法运送货物?”严以琛把两个晕倒的看守藏好,问道。
阿剌说:“他们先让阿叔们把东西扛到水边上,封进木桶子里去,然后在下游捞。”
严以琛与叶渡清恍然大悟,原来不需要撑船,用结实的大木桶也是一样的。
叶渡清问:“木桶最终会飘到哪里?”
“到赤陶上面一点,有一个水没那么急的河,他们在那里种了圣草。”阿果说道。
“圣草?是不是像红色苋菜一样的植物?”严以琛立马想到初到赤陶时锗族人与商队的冲突,以及朱家庄园里种植的大片红草。
“对呀。”三个孩子齐点头,阿剌瞪着眼睛骂:”可恶的中州人!只有祭司才能种圣草,只有给神明做仪式的时候才能烧圣草。阿妈说,圣草叫中州人抢去,神明就不会庇佑我们了。”
叶渡清点头,“亵渎他族的神明,很过分。用圣草加工让人成瘾的迷烟,天理不容。”
严以琛含笑看他,好像咱们也是被骂的中州人的一部分吧。
“你们能让我们出去吗?”阿邦紧张地说。
“当然。不过你们翻山越岭到别的地方去搬救兵,来得及吗?”
叶渡清想了半晌,问:“那个装货物的木桶,有多大?从这附近的河漂到赤陶,大概要多久?”
阿剌不知道他想干嘛,比量了一下,“差不多这么宽,这么高吧。嗯……从这里到那里,大概要半天。”
“怎么说?”严以琛知道他有主意了。
“如果是你们三个的话,能不能钻进桶里,漂到下游呢?顺着水路走,不只是货物,你们也可以很快到达。”叶渡清说。
三个少年互相看了看,好像还真是个办法。大木桶是浮力很够,里面装三个瘦不拉几的小孩漂下去不成问题。
严以琛打了个响指,“叶兄啊,我就说有时候你脑袋好使。小孩,我跟你们讲,你们如果顺利漂到下游,就去县衙门找大理寺卿费大人,把这里的事明明白白和他老人家讲一遍,明白吗?”
“我不信你们中州的官。”阿剌说。
严以琛掏出一卷信笺,提笔疾书一封短信,封进小信筒。又掏出腰牌,连同信笺一起塞进阿剌手里,“我拿性命发誓,给他看这封信和腰牌,要是他不帮你们,你以后随时可以取我严以琛的性命。”
阿剌不识字,看着腰牌上刻的两条龙,想起阿妈跟他说这是中州人信的神。事到如今,他们三个孩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照办。“要是他不帮我们,我阿剌一定拿刀把你的头割去祭神!”他瞪着大眼睛恶狠狠道。
严以琛直起身子,做了个你尽管来的表情,“来吧,我们把你们送出去,带路!”
叶渡清看着他这副没在怕的样子,微笑了一下,走到队尾断后,一行五人在阿剌的带领下悄然出洞,来到溪边。
折腾了一夜,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有些泛白。几人潜伏在草丛中,看着守卫们指挥锗族汉子把木桶封好,推入水中。
“等一会他们就会回去的。”阿果看着体力不支的几个阿叔,目光中流露出担忧来,不知道这一去,会和多少族人永别。
严以琛察觉到这孩子的情绪,轻轻揉了揉他乱蓬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