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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错。陈家娴想。
她没办法去责怪任何人,只能从此当作自己是孤儿,再也没有退路。
凌晨两点,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陈家娴在卫生间里洗过澡以后,又洗烘了今天穿的衣服。毛巾和内衣裤分别晾在椅背、工位挡板上,这些会被她在第二天清晨做贼般悄悄收起。
最后,陈家娴把睡袋铺在工位底下,钻进去。
睡觉之前,她重新检查过自己手机里存款——上一次的裁员补偿,现在还剩下8674.3元。
住在办公室里,陈家娴扳着手指头计算,如果自己丢了卓秀的工作,这笔钱够她活多久?
结论是没有多久。
这笔钱既不够她在越城支撑数月房租,也不够维系她的生存。
她可以说自己恨潘乔木的仁至义尽,但她没办法真的恨潘乔木。潘乔木给了她丰厚的赔偿金,虽然购买了她的尊严,但也维持了她的生活。
生活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尊严呢。
黑暗中,陈家娴睁圆了眼睛,心头满是焦虑。
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她真的很需要钱。
这样焦虑着,时而觉得地板硬,时而觉得睡袋热。后半夜倏忽下起雨,打在窗子上砰砰作响,她好像躺在一面鼓上。挨到清晨5点,陈家娴心浮气躁,起身收起睡袋,撑着头坐在工位前。
电脑刚打开没一会,门口传来“滴”的刷卡声。
这么早?
陈家娴飞速转身,抓起椅背上的毛巾内衣塞进抽屉里。刚把抽屉合拢,潘乔木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永远好看、体面、妥帖。
陈家娴控制住自己的慌张,不动声色地把睡袋往工位下踢了踢,站起身,礼貌地点头:“潘总,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