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阿丑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脚一软,跪坐到了陈清秋面前,她张开了口,大声地喘着气,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触碰陈清秋的身体,可又不敢触碰。
陈清秋身上的血液已经结冰,身体也早已冷透。
他用他的生命,在她心里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疤。
风吹过路旁的树积雪从树枝上落下,洒入了阿丑的眼睛,化作了一滴温热的泪水,掉落在血中。
阿丑紧紧地闭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弯下了腰抱住了陈清秋的身体,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睛,无助地哭出了声。
她心中那抹皎洁的月光被打碎了脊骨,踩入了脏污的泥土中。
阿丑就这样,像石像一般抱着陈清秋的尸体。
过了许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阿丑的衣兜里滑出一封信,那是她写的最后一封,也是被陈清秋拒绝的那一封。
还未来得及凝固的鲜血沾到了信纸上,顺着纸的纹理向里渗透。
阿丑捡起了信封,抬起头看着前方万面佛庙的方向。那山中亮着火把,将黑暗的山林照亮。
她只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衣不蔽体的陈清秋身上。
因为在雪里长跪,阿丑的膝盖早已冻僵,她踉跄地站起,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给陈清秋穿好,又将陈清秋背起,缓慢地朝着万面佛山的方向走去。
陈清秋的血液因为阿丑的体温融化,将她的皮肤染红,顺着她的身体一滴滴往下流。
路过李阿婆家门前时,李阿婆手里拿着一条绳索,恍恍惚惚地坐在门坎上,看着浑身血红的阿丑背着比她高了半截的陈清秋走过门前。
因为陈清秋的身体总是往下滑,阿丑便用他的衣服拧成绳索,将他牢牢地捆在自己身上。
李阿婆的眼里的光熄灭,眼神混沌,显然已经失了神智,看着阿丑背着陈清秋走过,她笑着哼唱着小调,是陈清秋准备离开前教给学生们的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她将手中的绳索丢到了门梁上,打了一个死结,踩在凳子上,又唱道:“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惟有别离……多……”
她吊到了绳索上,渐渐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