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山没有放弃,也没有逼迫路人出手相帮。他只是绕着路人一边慢腾腾躲闪,一边快速自言自语:“这疯女人怎么缠上我了?该不会是想讹我吧?我可没还手打人,你们别想赖我!大哥,你得给我作证,我从头到尾没碰着这疯女人一根指头!”
“呵呵,还以为是情人打架呢,原来是装疯讹人。”有两个青年女人也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其中一个还对着同伴说三道四,“不过嘛,这事倒也新鲜。我回去学给夫人听,也许能博她一笑呢。”
詹小山分神看了一眼说笑的两人,心里猜测对方是否和安州军督府有关。
被他绊住脚的路人却不管他是不是专心倾听,脸色由好奇转为愠怒,随性高声斥骂。
“原来是你想讹人!路这么宽,怎么她偏偏缠着你,不缠着别人?哼,你这骗子,离我远一点!想带着一个疯女人出来招摇撞骗?你还蒙不了我!”
詹小山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抓住马脚,还被对方轻易叫破。
骗子二字在他听来实在讽刺。
他刚刚在沈平面前表白一通,说他自己一定会用诚信对待盟友。要是让沈平见到,他当着仇敌之女的面竟然毫无心虚、张口就撒谎撇清,沈平对他的信任肯定要打折扣。
其实,他平时在沈平面前表现出来的那副心怀坦荡、光明磊落的样子不能说全是惺惺作态,但是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刻意的客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伪饰源自于他在海上的那段经历。
海水深不见底,照不清每一张人脸之下隐藏的善心或恶意,只会让人变得和它一样深沉。
海风不可预料,吹不散阻挡在人心之间的迷雾,却能煽惑畏缩软弱的残躯病体化身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他不是从小生活在海上这种瞬息万变、风雨飘摇的环境里的人,也不是天生深沉善虑的人。
他的谋略和决断大多是他从艰难困苦里品尝出来的、从失败里煎熬出来的。
他不想说这是他的幸运,但他确确实实比那些不由自主卷入风波、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幸运得多。
倘若他像沈平一样意气用事,他绝对无法存活至今,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同伴也会四处离散、前路难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