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俪珠的脸色,斟酌着言辞:“其实奴婢倒是觉得荣嫔对于荣宪公主并非没有母女真情。只是在她心中,终究是儿子更为重要一些,所以才会在平日里表现得那般偏心三阿哥。但如今荣宪公主远嫁巴林部,山高水长,路途迢迢,恐怕荣嫔这辈子都难以再与公主相见了,正因如此,她才会如此悲恸伤心。”
俪珠微微颔首,沉吟片刻:“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上回荣宪公主闯下大祸,荣嫔为了替公主求情,不惜放下嫔妃的脸面,在本宫的殿宇外面磕头如捣蒜,全然不顾及自身的体面。从这一点倒也能够看出,她对荣宪公主并非毫无感情。”
夏果轻轻点头应和:“娘娘明察秋毫,看得最是通透。”
她似是被勾起了诸多感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怅惘,紧接着说道:“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慢悠悠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可是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发现时光飞逝,恍然如梦。如今大阿哥已然是三个女儿的阿玛了,太子也即将要成为人父,三阿哥房里据说也已经有了通房使女,大公主和二公主都陆续出嫁,离开宫廷,前往了草原。现在想想,岁月如梭,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俪珠的目光看向远处:“日子过得越是舒坦顺遂,便觉得时光便流逝得越快,这也是人之常情。”
夏果面带忧色,轻声说道:“娘娘说得在理。只是奴婢每每想到,再过个十几年,咱们的元熙公主也要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像纯禧公主和荣宪公主一样远嫁蒙古抚蒙,且不说那蒙古之地如何能比得上咱们中原的富庶繁华,单论这蒙古与中原相隔何止万里之遥,哪怕您和皇上再怎么疼爱公主,恐怕公主也得好几年才能有机会回京省亲一次。奴婢只要一想到这儿,心里就觉得难受得紧。”
俪珠目光瞬间变得坚定无比,语气决然:“本宫的女儿是绝对不可能抚蒙的。”
夏果面露惊讶之色,迟疑道:“可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如此,所有的公主似乎都难以逃脱这条既定的命运。曾经就连太皇太后的几个亲生女儿,也不得不嫁去蒙古,成为满蒙联姻的牺牲品。”
俪珠自信满满:“规矩是人定的,本宫偏要改上一改。想当初,咱们大清重视和蒙古联姻,不过是因为大清的局势尚未彻底平稳,需要借助蒙古的力量支持。如今天下已然大定,就连那强大的准噶尔汗国都败在了万岁的手中,蒙古的重要性已大不如前。如今派几个庶出的和硕公主前去抚蒙,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本宫嫡出的固伦公主是何等尊贵?草原上的那些王子,一个个粗枝大叶,专爱舞刀弄棒,如何能配得上本宫亲生的金枝玉叶的元熙公主?”
夏果连忙应道:“娘娘说得极是。反正皇上已经为娘娘多次破例了,以后再破一次例,想必也只是寻常之事。而且皇上对咱们的元熙公主那般宠爱有加,想来也是断断不会舍得让公主来日前往草原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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