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夜幕低垂,整片大地都银装素裹,映得夜色都清冷许多。
晋阳站在廊下,忽然才意识到她想得太过理所当然,看到顾澜溪能够冷静而理智处理顾父的后事,便觉得她坦然接受了此事。
晋阳失去过至亲之人,早就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她该早有预料的,又或者说她该更关心一下她的。
回想起年幼时每逢思念母后的时她会去的地方,晋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抬步去了顾澜溪的闺房。
房间内并未点灯,漆黑一片,晋阳缓缓推开房门,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泛起一片银白的光晕,冷月的清辉随着被她推开的房门映进了屋内。
晋阳绝佳的视力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瘦弱的女子。
她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看着那般无助,那般可怜。
瞧着这一幕,晋阳的心好似被尖锐的针刺过,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她甚至来不及想什么,脚下就已经奔着她而去,蹲下身子将她揽进怀里。
“澜溪……”
直到抱住她,晋阳才发觉她的身体如此之凉,屋内炭火的盆并未烧着,而顾澜溪又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之上。
急忙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又吩咐下人将炭火点燃,侍女又送来几个暖婆子放在顾澜溪脚下。
晋阳挥挥手,再次让她们都撤出去。
整个过程顾澜溪一直乖顺地窝在她怀里,头从始至终都未抬起过。
“澜溪,你还好吗?”
顾澜溪放任自己依靠着晋阳,这还是她们自相识起,最为亲切的动作。
她默了半晌后,才露出那泪光盈盈的双眸,声音中满是颤抖与不安:“我没有家人了……只有我自己了……”
所有人都以为顾澜溪足够坚强,足够平静地接受了亲人的离去。
可是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生人将永远困在这潮湿当中,可能在任何一个波澜不惊的、寻常的日子里,掀起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