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稍稍哽咽:“若不是他留下妻儿父母,无人照顾,我当时也想一死了之。”
与李锦不同,六年前的宋甄,处境凄惨尴尬。
在宋家人眼里,他是害死宋家唯一儿子的瘟神。
虽宋家人闭口不言,但目光中难免充满怨念。
没了身后曾经显赫一时的岑家,姓名身份都已经入了死人册子的岑真,想过亲手杀了李景,亦或者单刀赴会,去杀了那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
他摇头,苦笑着说:“可我读了十几年的书,连刀分几种,剑又多长,都一概不知。我抱怨着,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直到那个名震天下的靖王,长安城外下马,一身单衣,迎着风雪,一步一步的入了宫。
那个平日只会下棋,此时万念俱灰的“痴傻少爷”,从靖王李锦的以退为进中,瞧见了一道名为希望的光。
“自那时起,我便知一切尚未结束,仍有回旋的余地。”
他收了岑家仅存的半块腰佩,以复仇为最终的目的,跪在宋父的面前,成为了宋氏义子。
苍天负他,他便以天下为棋,人心为子,只为了博一个黄泉路上,奈何桥前的问心无愧!
如宿命般,李锦与宋甄,这两条本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在大魏江山,却如同日月一般,彼此呼应。
痴傻少爷,不痴不傻,他一步一引,带着李锦慢慢入局。
纨绔王爷,不废不闲,他锋芒尽敛,骗过世人暗中布局。
因为同一场浩劫,两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一夜之间,便有了肩扛天下的担当与觉悟。
为了同一个目标,一个在光明中卧薪尝胆,一个在暗夜中砥砺前行。
“做你不能做的事情,找你不能找的人。”宋甄笑起,目光落在一旁金舒的身上,“算计了‘金先生’,深感抱歉。”
金舒一怔。
“定州刘大人,其实将你保护的很好。”他勾唇淡笑,“若非宋家商团故意将你传唱到大江南北,你本该有个更加平稳安定的生活。”
宋甄拱手,行了个礼:“先前确实不知先生是女儿身,若是提前知晓,定会做的更缜密一些,不会让先生以身涉险。”
睨着宋甄恭敬的模样,在大雪纷飞中,金舒垂了眼眸,不知当如何开口。
“你该道歉的人,不止是她。”李锦边说,边伸手将宋甄扶起,“你计划了那么多案子,将那么多人牵扯其中,你该道的歉,太多了。”
谁知,宋甄微微一笑,将李锦扶起自己的那只手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