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他借着月色掩护,溜出门外,踹了蹲在墙角下的唐思一脚:“哟,唐乞丐,哪里偷来的红漆?”
唐思抬眼,看清是他之后,心口跳的厉害,他压住内心喷涌的恨意,像是狗一样在宣玉堂的面前祈求:“宣老爷,求您看在咱们有些交情的份上,我这些漆……”
“一顿饭够不够?”宣玉堂眼眸一眯,手指轻轻碾过他的胡子,“一顿饭要是不够,我就全抢了。”
眼前,唐思的手握成拳头,嘴抿成一条线。
“就你这些破玩意,如今一点价格都卖不上,我一顿饭收了你这一车的垃圾,你有什么怨言?不得跪下求我?”宣玉堂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你求我!我赏你一顿山珍海味!给你一个同桌共饮的机会!”
宣玉堂了解唐思。
这个人正直果敢,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死脑筋,不知变通。
死端着他的道义架子,一穷到底。
他今天,就是故意歪酸,看他的好戏。看他这所谓铁骨铮铮的汉子,被他亲手打断脊梁的样子。
就见唐思,跪在他面前,如他所愿的叩首在地:“求,求你了。”
他头点地,咬牙切齿。
宣玉堂瞧着这模样,心情大好,抬脚踩上他的脑袋,左右捻了两下:“进来吧,好酒好菜,吃个够。”
说完,转身之后,还不忘用眼神威胁一下四周的街坊邻居:“瞧见没有!跟我做对,就是这个下场!”
他说这些的时候,丝毫不知,从他身后爬起来的唐思,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已经出了刀鞘。
“为了杀他,他对我怎样都可以,我可以忍。”盛州府里,花园中,唐思深吸一口气,“那之后,我跟在他后面,他极尽羞我辱我,说什么我站错了阵营。”
“他确实有一桌好酒好菜,但全是残羹剩饭。”他说,“那时,他的内人与两个孩子,刚刚吃完。”
说到这,唐思停住了。
他的思绪好似回到那一日,好似又看到了那三个无辜的人,诧异惊恐的眼神。
他们也是被迫的。
姑娘是宣玉堂抢来的别人的妻,孩子是宣玉堂强行与她生下的。
为了不让姑娘跑,宣玉堂毒哑了姑娘的嗓子,从此为了活下去,这女子便只能留在这里,如行尸走肉。
“再后来,宣玉堂见嘲讽我没有什么回应,开始嘲讽我的亡妻。”他说到这里,心头的怒意烧到了面颊上,“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对她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