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根的外乡人,在棠下村里没有自己的祖宅,要换得一间院子,起码需要白银两百两。
“我已经凑了五十两做聘礼了,确实已经没银子了。”他瞧着李锦,“没办法,我就白天在师父这里拼命,干多一些,好早日能看诊,赚得也多点。不出活的时候,就在桂香家的院子里,什么脏什么累做什么,想着能争取一些表现分。”
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冷笑道:“但没有用。”
李锦一边摇着手里的扇子,一边淡淡的说:“所以你就起了杀心?”
他跪在公堂正中,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青石板,许久才“嗯”了一声。
“最初只是想泄愤,教训一下。”他抬起头,“因为学医,懂些药理,知道有些药用少了是药,用多了是毒。”
他抬手,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用过几次会致人呕吐的药,也用过腹泻的。”
说到这里,像是戳到了苏胜心中的某个点,他迟疑,犹豫,不知道下一句话该如何开口。
“他们没有怀疑过你?”李锦见他许久不语,便推了一把。
苏胜点头,闭着眼睛,咬着唇:“他们不仅不怀疑我,还找我看病。”
他胸腔一阵起伏,转过头,看着公堂一旁的狗头铡:“奇怪的是,我还很享受这种,他有求于我的感觉。”
“之后,我时不时就下点药,他们求我给看看,我就再给治一治。”他说,“直到有一天,我又提起要娶桂香过门。”
“她爹没说话,她娘旧事重提,说聘礼都可以不要,但依然要先盖院子。”
说到这,苏胜的眼眸里露出杀意,神情凶狠的瞪着李锦:“那之后,我就趁着桂香的母亲摔伤,找我上药的功夫,下了强心催吐,南疆一代常用的白乳药!”
他面颊上没有悔意,也没有杀人之后,他想象的那种畅快的感觉,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但苏胜对王桂香父母的怨恨,在三年后的现在,依然清晰的、毫不掩盖的浮现在他的面颊上,被李锦与金舒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