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入京&受赏

话落,房中陷入了安静。

贺成江脸色不好看。

十八年,按照纪砚尘如今的岁数算,便是四十岁时。

纪砚尘表情平静,看起来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微微颔首:“不愧是方神医,听上去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方平宏没说话。

纪砚尘也不在意,轻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舟车劳顿想必很疲惫了,请先下去休息吧,我会同世子好好谈谈。后续还要麻烦先生。”

方平宏看了看贺成江,最后幽幽叹了口气:“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等等。”贺成江不甘心,他想要的是纪砚尘长命百岁,而不是仅仅为他挽回区区八年的寿命。

方平宏迈出房间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只一眼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贺家小子,我给出的已经是最好的办法,若非我前半生游历山川,融会了各国医术,今日也未必救得了他。”

贺成江身体紧绷,没有说话。

纪砚尘看了他一眼,对方平宏笑了笑,声音温和:“无妨,先生去休息吧。”

方平宏走后,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最终,纪砚尘率先开口,只简单说了两个字:“谢谢。”

贺成江闻言看向他,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认真道:“阿砚,我会继续派人去寻名医,这天下总有一人能治得了你,孟大夫不行、方老先生不行,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行,我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纪砚尘哑然,心中酥麻一片,掌心相贴的温暖一直蔓延至心底。

回想自己人生前二十几年,他从未遇见过如贺成江这样坦荡热烈的人,像是一团炽烈的火,灼烫滚热,让人不可接触,偏偏又带着让人沉沦的温柔和无畏。

如今,这团火落在他的掌心,正用那滚烫的温度一点点温暖他冰冷的身躯。

哪怕是这世间最冷的冰也终会被这火焰融化,没人不喜欢被爱,也没人能拒绝如贺成江所做到的这般偏爱。

纪砚尘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

他难得笑得如此开怀,像是终于云开月明,拨开云雾,窥见了几分真心。

贺成江被他的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他刚才所说的那些很好笑吗?还是说纪砚尘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长命百岁。

他正想着,忽然一股力道将他拉过去,与纪砚尘贴近。

“贺成江,我皇祖父曾说,情爱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它总有一天会置我于死地。襄州便是个例子,我死里逃生,是从地府里逃回的恶鬼,本应断情绝爱,可偏偏让我遇上了你。”

纪砚尘闭上眼,头靠在贺成江肩上,声音平静,可若细听能察觉到其中的颤抖。

他问:“贺成江,孤真的能信你吗?”

这不是仅次于第一次这么问贺成江了,他似乎总在怀疑他人的情感,哪怕贺成江表现至此,也依旧不敢全心全意地认为贺成江是爱他的。

贺成江不知该如何打消他心中疑虑,只能回抱住他,在他耳畔低语:“能。”

他将一颗真心捧到纪砚尘面前,不求其他,只求同样一颗真心。

纪砚尘也终于愿意稍稍从壳中探出头来,他点头:“好。此次回京,孤若活下来,这天下孤分你一半,若孤仍是棋差一招……”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声音略微嘶哑,“这黄泉路,你便与孤一同走,可好?”

贺成江抱紧了怀中单薄的人,点头:“好。”

那日谈话之后,纪砚尘又耗费许久才让安抚住贺成江,令他暂时同意了方平宏所说的办法。

由于,方平宏所说的调理不宜颠簸劳累,一行队伍很快就再次出发,朝着郢都而去。

等队伍终于抵达郢都时,已是六月份。

在外颠沛流离许久的太子终于安全归京,却并没有在郢都掀起多少波澜,就像是一颗石子,被随手抛入水中,却只荡起一片涟漪,没有丁点水花。

马车中,方平宏掀帘扫了一眼,啧了一声:

“安帝越活越回去了,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真是……”

他与纪砚尘同坐一辆马车,话语自然吸引了纪砚尘的注意。

纪砚尘的目光在方平宏身上停留少许,不知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他一向如此。整个郢都都知晓我这个太子不受宠,若不是先皇余威,怕早就被他废除了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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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宏没想到纪砚尘面对这种事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心中对安帝十分不满。

马车行至半途,纪砚尘不知想起什么,黑眸光芒一闪而逝,嘴角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对马车外的风行道:“不入宫,先去太子府。”

风行一愣,有些不解,但还是命令马车转道,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纪砚尘身为太子,或许可以任性,回京不第一时间入宫觐见,但贺尧却不行,尤其是如今这个情况,他更不能在礼数上有丝毫错处。

从凉上跟来的使团就更不必说,他们此行目的本就是商定最后的和平协约,更是不能在外停留。

于是双方主动与纪砚尘告辞,与他分道扬镳,朝着宫内而去。

临走前,贺成江装若无意般看向纪砚尘所在的马车,恰巧与车帘后纪砚尘的视线对上。两人无声交织着,藏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晓的意味。

太子府就位于皇城边上,规模庞大。

哪怕少有人住也是花鸟香鼎、团花地毯、古玩珍藏、名家字画,一个不少且样样都是少见的精品。下人也都是应有尽有,一个个看见太子过来,都是满心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怒了这位殿下。

好在纪砚尘脾气不错,让人给方平宏和阿衡寻了个住处,便在风行和管事的跟随下径直去了主院。

这里时常有人打扫,哪怕许久不住人也都是纤尘不染。